——而是拼命挣脱冰冷的囚笼,化为白鸟高高飞起。
  耶尔的动作静止了很久,紧盯着被水冲得不断扑腾的小乌龟,喉结滚动半晌,干脆利落地道,“好啊。”
  “等你死了我就走,才不给你处理后事,回到那边之后就自己去旅游,路上碰到喜欢的还可以谈一场恋爱,说不定比你还高还帅……”
  察觉到抱住自己的手臂收紧,像是有些生气,身后的雌虫闷闷不乐地将脸埋在他的发间,似乎有些懊恼。
  “雄主,我现在还没死呢……”
  耶尔将毛巾洗干净拧干,又用力搓揉了两遍手,一直到指尖被冻得泛红,才停下来这好似发泄一般的动作。
  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推开雌虫,攥住衬衫领口迫使西泽低下头。
  “我说的不就是你死之后的事,提前规划也没什么不好的。”
  耶尔看着那双微红的眼睛,胸口积攒的郁气消散了些,一字一顿道。
  “不想我走,不想我和别人谈恋爱拥抱接吻,你就小心点别死,最好长命百岁,活过这只绿毛龟,知道了吗?”
  西泽深深地凝视着他,眸底残余的悲哀被柔和取代,硬生生笑了起来。
  “……好。”
  浮在浅水里的乌龟肚皮朝天,茫然地蹬了一下腿,却始终没等到一只手把它翻过来。
  第80章
  【西泽:这段时间主星不太安全, 您注意不要脱离保护,谁闯上门都不要理会,让军队把虫赶走就好。】
  【西泽:一定一定要注意安全, 晚安。】
  耶尔盯着这两条讯息一会, 倏忽垂了眸, 将光脑合上。
  “您不回去吗?”
  同事妥善地收好尾后走进休息室,有些惊讶地看着雄虫, “莫德所长又找您有事?”
  经过考察,耶尔很快被调入主项目中,开始每天早七晚七的社畜生活, 和同一批次被招进来的研究员配合十分默契, 进度推进飞快。
  偶尔莫德会把他提溜过去整理资料, 顺便帮他补一下之前落下的进度, 留到晚上十二点也是常有的事。
  幸好西泽已经彻底恢复,被陛下调出去追捕安托,不然肯定每天都心疼加念叨, 多晚都会来接他一起回去。
  想到这里,耶尔捏了下眉心,勉强打起一点精神来, “没,休息一下, 一会就走。”
  那同事将杂物整理好,已经准备出门了, 闻言回头嘱咐了一声。
  “这段时间主星不太安定, 您回家时要小心些, 免得被恐怖分子袭击。”
  “我知道了, 谢谢。”
  这会已经晚十点, 研究所外夜色一片浓黑,无星也无月。
  天空中晃晃悠悠地飘落着细雪,偶尔落在鼻尖,一点化不开的冰凉。
  一支精锐的小队已经守在了门外,从头武装到了脚后跟,浑身上下都佩戴着各种精密武器,好像沉默的影子般尽职地执行任务。
  耶尔朝领头的军雌点了下头,得到一切正常的手势后,将下半张脸埋入毛绒绒的围巾里,坐上悬浮车回家。
  这条道路已经走了很多遍,一般都不会有意外。
  他原本正闭目养神,抓紧时间缓解疲惫,却突然传来一下很轻的停顿。
  “?”
  路旁好像站着一个模糊的黑影,耶尔倏地回神,微眯起眼睛,终于在车灯照耀过去时看清楚了那是谁。
  迦诺的头发和衣服都一片凌乱,脸色苍白,神情暴躁又憔悴,看起来最近过得不太好。
  原本骄纵到无法无天的贵族雄虫,此刻已经顾不上维持姿态仪表,不管不顾地冲上前,张开双臂拦在了车前面。
  “停车!”
  他咬牙,从齿间艰难地挤出这两个字,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这边。
  “停车,我有事要说。”
  耶尔蹙了下眉心,指尖在膝盖上敲了敲,有点拿不准现在是什么情况。
  陛下是强制清算了公爵府不错,但因重罪被抓走的只有兰斯公爵和家族里的一众虫,迦诺因为高等雄虫的身份逃脱了绝大部分刑罚。
  但怎么说也不至于山穷水尽,能逼得心高气傲的雄虫主动拦车。
  “冕下?”
  车窗被轻敲了一下,那小队长低下头,等待接收他的下一步指令。
  “走。”
  耶尔毫不犹豫地道,完全没有过剩的好奇心,也没打算在这种时候私下接触迦诺。
  “冕下拒绝接见您,为您的安全着想,请尽快从路中间离开。”
  训练有素的军队迅速清出一条路来,强制将雄虫挤到了一边去,严密护送着冕下通过这段路。
  悬浮车路过站在一旁的迦诺,耶尔微动了动眼珠,透过车窗和他对上了视线。
  那双碧绿色的眼睛阴狠地盯着他,像是穷途末路的狼,因为咬到了钢板崩掉了好几颗牙,从嘴角流下带着血的涎水。
  一线光影流转过耶尔的侧脸,浓烈的黑白切割了干净的线条。
  将他映照得像是一尊漠然又雪白的神像,不染尘埃,只可远观。
  迦诺的脸倏地扭曲起来。
  那悬浮车却一瞬都没停留,在军队的护送下扬尘而去。
  *
  回到别墅,耶尔才终于放松了些,刚把外套脱下来,就见到015飞速往这边赶来。
  “您回来啦!我已经把床铺得香香软软啦!”
  那圆滚滚的机器脑袋上顶着一只小乌龟,正探着头一脸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