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正经一点!”
  耶尔莫名有了种师生恋的诡异禁忌感,故意板起脸训斥了一声,却被微烫的耳尖暴露了心情。
  “嗯,好,雄主继续。”
  雌虫一秒乖巧,双手放在膝盖上坐直了身体,仿佛刚才胆敢调戏老师的不是自己一样。
  这场正经又不正经的教学很快过去一个小时,耶尔仍然有些意犹未尽,心情显而易见的愉快放松,眉眼一片柔和。
  他本想继续教会,光脑却闪烁起红光,想起来等会要开一场小会议,只能遗憾宣布下课。
  “好了,西泽小朋友,老师要暂时下线了,你自学一下吧,中午记得好好休息,下午还要上班。”
  西泽神色一滞,眼睫仍然低垂,一直等听到书房门关上的声音,才慢半拍地应了一声,“……好。”
  雄虫刚才因为他写得笔画不对,直接覆上他的手背仔细引导,那片手心触感温热而细腻,仿佛从未离开。
  但身旁空空荡荡,容不得一点自欺。
  西泽静了一瞬,面无表情地将那笔随手扔开,垂眸去看耶尔一笔一划写出来的基础教材。
  上面的字形简单,字迹却漂亮俊秀,极富韵味,肯定是从小到大都会被老师点名夸赞的字,和耶尔本身一样优秀。
  他指腹摩挲着纸页,拂过有力笔尖留下的那些沟壑,仿佛透过这唯一的媒介,去看到和了解另一个世界的模样。
  【耶尔。】
  耶尔并非虫族,也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他不喜欢残虐,不喜欢调教雌虫,不习惯这个一雄多雌的社会制度……都出于曾经的经历和社会规范。
  也许有偏爱,却并不蕴含着非他不可的浓烈深情。
  拯救的偶然性导致了后来的一切,那时恰好是耶尔的情绪低潮期,他又恰好出现在巷子里,才得已趁虚而入进入耶尔的生活中。
  也许换成谁都可以。
  耶尔曾经也是这么怀疑他的感情的,当时他是怎么说来着?
  【感激和爱是不一样的,我分得清。】
  现在他却也在质疑这份感情的地基,明明回过神后便是滔天的羞愧和忏悔,却还是压抑不下那股不断滋生的阴暗欲望——
  因为“也许换成谁都可以”,所以并不具有独特性,所以被偏爱被选择的可能就会很低。
  可是他想独自占有,想将耶尔捆绑在身边,不想成为被舍弃的天平的那一边,不想永远分隔两个世界。
  他想成为……耶尔唯一的爱侣。
  西泽不堪重负般弯下脊背,捂着脸许久,才发出一声嘶哑的低笑,几乎听不见的低语在空荡的客厅响起。
  “真是……疯了。”
  *
  耶尔感觉雌虫最近有点奇怪。
  不仅比之前更加在意他的行踪,而且似乎变得更加……黏糊了?
  好像生怕一个不注意自己就跑了似的,而且并不是出于和之前一样的保护欲,而是一种更加压抑和不安的情绪。
  他想了想这种怪异感的源头——书房的谈话?
  不对,应该可以往前追溯一下。
  耶尔摩挲了一下手里的杯子,有些出神地盯着外面花园里的灿烂光景。
  是那天晚上?
  自己好像做了奇怪的梦,可能是突然哭或者是说了什么梦话,把雌虫给吓到了?
  但还不等耶尔想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下一秒,就真切地被雌虫吓到了一次——
  “当啷!”
  耶尔完全没反应过来,手腕就被一只手紧紧攥住。
  紧接着一股大力传来,他被猛地拉向一边,拿着的玻璃水杯脱手而出,在地上砸了个稀巴烂。
  “!怎么了怎么了?!”
  清脆的声响吓到了一旁插花的015,它猛地抬起头来,却又干翻了身前的花瓶。
  砰!
  又一声巨响。
  而耶尔被那动作晃得泼了一领口的水,回过神后才发现自己是被西泽给揽在了怀里。
  手腕上传来让他吃痛的力度,耶尔瞬间清醒过来,蹙着眉想挣开,却察觉到了雌虫的异样。
  “西泽?”
  他定了定神,从喘息未定的雌虫怀里抬起头,却没有贸然离开。
  “怎么了,突然拉我……刚才有狙击手要枪杀我?”
  不明所以的015在旁边吱哇乱叫,“什么!狙击手?!”
  “在哪里在哪里?快开启警戒模式呜呜呜……”
  西泽用力闭了闭眼,喉结滚动半晌,松开拉着耶尔手腕的手。
  下一秒,却猛地将雄虫整个按在了怀里,低头用力蹭了蹭他的头发,像是在确认怀中温度的存在。
  “我……”
  他声音嘶哑,不知道该怎么说。
  刚才耶尔倚靠在阳台窗前喝水,被耀眼的阳光落了一身,将那毛绒绒的毛衣也照得干燥松软,好像一个温暖的巢。
  明明是无比温馨的画面,他恍惚间却感觉耶尔的脸虚化了几分,仿佛下一秒就会像泡沫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空中。
  在反应过来前,他的身体就已经冲了上去,甚至力气都已经控制不住,将雄虫的手腕捏得有些泛青。
  “西泽?”
  等耳边尖锐的嗡鸣消散,西泽才听到耶尔疑惑的询问,猛地放松了下来,后知后觉自己正细微地颤抖。
  那股震恐仍然没有消散,他没办法回应耶尔的疑问,只能将错就错将雄虫抱在了怀里,把失控的表情深深掩埋住,沙哑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