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
未尽的话语被碾碎在唇齿间,变成柔软含糊的鼻音。
耶尔慢半拍地睁大了眼,有些茫然地看着上方的西泽。
雌虫脸上还绷着明显的泪痕,却顾不上擦去,睫羽被水液粘连成小簇,低垂着的璨金色眸光里,正正映照着他错愕的脸。
“嗯……唔唔……”
双唇被雌虫不得章法地磨蹭啃咬,灼热吐息一下下喷洒在脸上,夹杂着浓郁的清苦气息,和弥漫的焦糖味信息素勾勾连连,缠绵不已。
耶尔舌尖尝到了一丝咸味,但很快就被揉碎在甘甜的津液里。
他被亲得晕头转向,几乎喘不过气来。
雌虫身上的高热将他的脑子烧成一片浆糊,完全失去了思考和挣扎的余裕,被拖着慢慢沉浸其中。
他们亲了很久,一直到耶尔被吸吮得舌根都麻了,意识混乱地伸手去推雌虫,那亲密紧贴的唇舌才堪堪分开。
耶尔用手背遮住眼睛,失神地喘息了一会,好半晌过速的心跳才恢复正常,迟疑了一下放下手。
“怎么突然……?”
他的声音有些哑,说到一半却突然生硬地止住了话音,“算了。”
“刚才你只是太激动了,情绪高涨过头就会做一些平时不会做的举动……太正常了。”
耶尔无意识舔了舔红肿的下唇,垂下了眼躲开西泽的视线。
他不知道为何有些抗拒讨论这个,在西泽开口解释前就先找好了理由。
甚至希望雌虫能意会这份拒绝,然后就可以顺势翻篇。
“您知道我不是的。”
一贯敏锐的雌虫却没有选择顺从。
他用了点力气将耶尔的肩膀扶正,直直看进那双漆黑的眸底,声音中带了点恳求,“……雄主。”
“已经不是了。”
耶尔低声道。
西泽愣了一下,“不是什么?”
“我已经不是你的雄主了,我们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
眼前的雄虫神情茫然,有一下没一下地抿唇。
刚睡醒时的全然放松已经从他身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形的警惕和冷淡。
西泽从没有从耶尔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色。
好像面对着什么大型猛兽的猫,浑身紧绷又审慎,想要逃走又僵直在原地,只能强撑着精神应付。
他低声否认道,“解除雌奴颈环不代表解除关系,我的精神图景和信息素都已经打上了雄主的烙印,不会轻易被抹除掉。”
耶尔却没注意听他说的话,视线越过了雌虫漫无目的地看向后面的墙,神情冷淡中夹杂着一丝恍惚。
“你刚才还强迫我,我有点生气。”
他慢慢道,在强迫两个字上加了重音,眼神却有些闪烁不定。
“我没有用力,如果您真的想拒绝,可以直接推开我。”
西泽俯身凑近他,试探着用鼻尖蹭了蹭雄虫的侧脸,像是一个亲昵的安抚。
“可是您没有拒绝……现在也没有。”
闻言,耶尔终于收回视线,和雌虫对视半晌,突然道,“你喜欢我?”
他说得太过直接,西泽被打得措手不及,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接连打断。
“你为什么喜欢我,喜欢什么呢?”
“我什么都没做,也没什么值得被喜欢的,只是恰好救了你,养伤的时候虽然有过界的举动,但每一次都是情势所迫,你自己也清楚的。”
他仍然坚持着最初和雌虫解释时的想法——
他不是救世主,无法救下所有水深火热中受苦的生命,只是恰好碰到西泽,又恰好伸出了手。
如果高高在上地施舍一点温柔和帮助,就能换来满腔的爱意和忠诚,那这个世界未免也太残酷和高傲。
耶尔不想这样。
而且他也不认为自己值得有什么可爱的。
明明一切只是阴差阳错,明明他谁都救不了,连自己的生活也是一片狼藉。
“你可能只是因为在危难时遇见了我,才产生了吊桥效应,或者是将被救的感激和喜欢这种感觉混淆了……”
“不是这样的。”
西泽丝毫不避让地看进那双眼睛里,带着被温柔赋予的强大勇气,声音哽咽颤抖得不像话,却仍然坚持着哑声道。
“还记得吗,我之前有说过雄主是耀眼的星星,每时每刻都在闪闪发光,不是因为您救了我,而是因为您本身就是这样。”
“撇开雄虫这个身份,您也完全值得被保护被宠爱被尊敬,再理所当然、坦然不过地接受全部的爱意和感激。”
他第一次剖开自己的心,仿佛拾起十岁时就割舍的那块渴望着爱的血肉,连带着赤裸裸跳动的心脏一起,全部摊开来展现给耶尔看。
请求着……不,是乞求着神明能垂下温柔的目光。
“我请求您爱我——不、不,是请您允许我爱您,只要默许就好,不用有什么负担,就站在我身边不要离开。”
西泽的眸光悲哀而温柔。
他的视线被眼睫上的水液模糊,恍惚间穿过这片闪烁着金色光芒的浮尘,回到了那个极冷极痛的雪夜。
那时他其实还有意识,却已经感受不到棍棒落在血肉上的疼痛,只有还没恶化的左眼模模糊糊,看见了头顶的辽阔天宇,无星也无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