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有一片星云闪烁着玫瑰的鲜红色,形状好似一颗心脏,像有生命一般有节奏地鼓动收缩。”
  “印象里没见过这种星云,便随手打开记录仪录了下来,回去后记录仪被上交到专门的地方检测和复盘。”
  “但没想到的是,居然是这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引起了轰动。”
  西泽低声笑了笑,还能依稀记起那些天文学家不可置信的样子。
  他们脸色涨红得像猴子屁股,嚷嚷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肯定是不知道谁恶搞出来的!”
  “他们总是宣扬宇宙没有秘密,声称近百年内都不会再有新发现,结果这个言论仅仅出现一年,就被一次平常的回程途中的随手记录打破,也挺……滑稽的,不是吗?”
  失去敬畏之心,被傲慢屏蔽了双眼,自然就见不到新的事物,只能原地踏步。
  耶尔屏息听完他的讲述,被逗得哼笑了几声,“后来怎么样了,那片星云现在还是野生的吗?”
  “后来取名叫‘维拉之心’,意寓神明的心脏。”
  雌虫的语调低沉而柔和,带着一分连他自己也没注意到的笑意。
  脑海里针扎一般尖锐的刺痛逐渐和缓,像是将故事讲述出去后,原本杂乱的记忆也得到了一次梳理,精神图景里狂躁的精神力渐渐被安抚下来。
  想了想,耶尔低咳一声。
  “作为回礼,那我也来说一个吧,如果有什么不符合常识的地方,忽略它就可以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好像也没什么特别有趣的……我之前跟你说过,我养了一条小狗对吧?”
  “那是在街上捡的流浪狗,具体过程就不说了,总之我给它起名叫汤圆。养了快一年,有一次我放学回家,看到门居然开着,而汤圆完全不见踪影。”
  “后面着急地找了很久,终于在三天后在原来捡到它的垃圾桶旁边找到了,饿得可怜兮兮的,一见到我就扑上来……”
  想起当时的情景,耶尔还是又生气又想笑。
  西泽笑了一下,追问道,“怎么会突然跑出去的?”
  “是当时对面的住户做了红烧肉,香味把汤圆馋到了,就想讨一块来吃,但它方向感极差,兜兜转转一大圈后彻底迷路,流浪期间还差点被抓去又绝一次育。”
  但埋怨过后,耶尔又忍不住怔怔出神,半晌才低声道。
  “它现在已经被朋友收养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原来那么贪吃,幸好……”
  他想说幸好将它转交给朋友了,不然他猝死后汤圆肯定又会变成流浪狗,只能可怜兮兮地翻垃圾桶找东西吃。
  但浓烈的思念蓦地上涌,让他眼眶微热,些许酸涩漫上鼻尖。
  察觉到雄虫情绪低落,西泽摸索着抚上他肩膀的位置,隔着被子拍了拍,有些笨拙地哄道,“以后有机会可以随时去看它,不然把它接回来养?”
  “没事,这样也挺好的。”
  耶尔眨了眨眼,把情绪压下去,又突然道,“话说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他们心照不宣这个之后是指什么,但之前一直有意无意地避开不谈,趁现在聊一聊也没有什么。
  西泽静了一瞬。
  “确实有些事要做……”
  无数考量和斟酌在嘴边转了一圈,最终他垂下眸,状似无意地道,“或者可以先去会会把我害得这么惨的罪魁祸首?”
  “那你可要快点好起来。”
  耶尔语调自然得像在问今天晚饭吃什么,“然后把那些家伙都杀了。”
  “……”
  西泽可能被他的凶残言论震到,默默无言好一会,才有些难以置信地道,“我以为您会让我忍耐或原谅,毕竟……”
  雄虫是多么平静温柔的虫,仿佛能理解和包容一切狼狈和苦难,不会愿意见到争斗和血腥的场面。
  “你对我有什么误解?”
  耶尔蹙眉,“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你以为我是什么圣父吗?”
  将刀锋回击伤害,用温柔回馈爱意,这才是他的行事准则。
  西泽几乎叹息地道,“您说得对。”
  沉默半晌,他又低声道,“好,把他们都杀了,然后把雄主接去主星生活好不好?”
  似乎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蔓延过来了。
  耶尔直接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要,你杀你的,那是你的自由,我就待在这里,哪也不去。”
  他说得斩钉截铁,没有给雌虫继续试探的机会。
  后面他们都不再说话,被唤醒的夜色再度沉沉地、温馨地沉淀下来。
  耶尔翻了个身,将脸埋进被子里,中断了这次莫名而起又莫名而止的夜间闲谈。
  “好了,已经很晚了,休息吧。”
  半小时后。
  耶尔掀开被子,揉了揉凌乱的头发,看着旁边同样没睡的雌虫,一脸无言。
  “这么干耗着不是办法,还是去拿点药吃吧。”
  他起身按亮灯,掀开被子下了床,拉开床头的抽屉。
  不大的空间被各种药剂塞满,耶尔蹲在那里停了一分钟,才终于做好心理准备后,从里面把安眠药拿出来。
  他的睡眠一直不大好,是因为小时候睡着睡着就会被抓起来揍一顿,精神逐渐敏感和紧绷,突然有一天就发现再也睡不着了。
  摆脱了那种高压环境后,安稳的睡眠也依旧没有回来,每次吃安眠药前都会哄着自己做心理准备,这么十几年过去倒也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