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骋没有去画廊,他去了苏杞家。
苏杞和他家同一个小区,他按响门铃的时候苏杞已经躺被窝里了,起床开门的时候怨气冲天。
但是他看到门外的许骋大冷天的穿着一件单衣,神不守舍地站在门口的时候,到底还是没忍心把脏话骂出口。
苏杞披着毛毯问他,“大晚上的,和男朋友吵架被赶出来了?”
“他要和我分手。”许骋双手撑着额头疲惫地说。
苏杞愣了愣,想问原因,但是又怕冒犯,让许骋心情更加不好。
况且看他这个样子两人十成十是不欢而散。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说了句不算安慰的安慰,“天涯何处无芳草,睡醒起来还能找。”
许骋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装作没听到,反正没有回答他。
苏杞有点尴尬,于是自顾自说:“客房可以睡,你自便吧。”
说完就走进了房间,把客厅留了给许骋。
许骋呆呆坐在客厅坐了一晚上,他拿着手机,反复调出何烯年的微信对话框,一次次点进去又一次次退出,反复输入了很多文字,然后又一一删掉。
等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他又暗自骂自己犯贱,然后继续看他们之前的聊天记录,一晚上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苏杞上班的时候,发现许骋还是坐在昨晚坐的位置,他有点讶异。
心说这次情伤好像有点严重。
他走过去看了眼许骋的脸色,习惯使然又抓起他的手腕给他把脉。
把了一会儿苏杞拍拍他的肩膀说,“别太难过了,伤身体,实在不行你就发泄出来,哭一场也好过这么憋着。”说完就去厨房泡了杯蜂蜜水给他。
许骋眼珠子转了转,说:“谢谢。”苏杞摆摆手出门上班去了。
苏杞离开不久,许骋就离开他家了,他还是决定回去看一眼。哪怕还是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姿态面对何烯年,用什么样的话能让他留下来。
何烯年一句累了杀伤力太大了,瞬间就让他溃不成军,连挽留都显得他自私,放手成了他们之间唯一的解。
许骋站在门口,酝酿了很久才开了门。
只是开门的瞬间,他所有的忐忑瞬间变成了失落。
屋内其实是有地暖的,但是此刻从屋内传来的冰冷从许骋的毛孔渗进血液,他如坠冰窟。
何烯年走了,他甚至贴心地带走了自己所有的存在痕迹。
衣服、洗漱用品,他用惯了的毛毯和锻炼器材,所有的一切都被他带走了。
这个屋子好像又回到很久之前那个冰冷的样板间,这里仿佛从来都只有许骋一个人住过。
除了阳台的植物,没有任何东西证明何烯年在这里住了大半年。
意识到何烯年用一个晚上就离开了自己的这个事实之后,许骋没忍住冷笑了一声,随即止不住地笑。
笑到后面眼泪都出来了。
何烯年其实在许骋离开没多久就收拾东西了,他的东西不多,很快就收拾完了。
离开许骋家的时候天刚亮,他打了辆车离开了。
这一天他都过得浑浑噩噩地,每天枯燥重复的生活让他不动脑子也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去狮馆早训、去康复医院伺候何坚吃东西和训练,唯一不同的是今天一去到病房,他就跟何坚说了一句话,“我们分了,我改了,以后不会再和男人在一起了。”
于是乎今天一整天,何烯年伺候何坚都显得格外顺利。
何坚很配合地吃东西,做训练,哪怕做不来的动作也很努力地完成,没有再朝任何人发脾气。
何烯年很轻松地度过了这一天,一切都和往常没什么不同。
只是离开医院的时候,何烯年一个人在医院的庭院里坐了很久很久,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想了很久才想明白自己为什么坐在这里。
因为以往他也是在这里等许骋来接他。
意识到自己在等许骋的时候,他才对他们真的分了手有了实感,胸口细细密密地痛,疼痛蔓延到胃里,一抽一抽地散发着烧灼的痛感,他突然想起来好像今天一天都没吃东西。
怎么办,分手的第一天,他好像已经受不住了。
何烯年每天都过着家、狮馆、医院三点一线的生活,那个晚上的脆弱也仅仅维持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天亮,他又变得能扛事儿、能吃苦。
何坚的情况一点点地变好,虽然并不明显,但是何烯年还是能感觉出来,医生也说这个进度比预想中要好。
何烯年听到医生这么说的时候还是挺高兴的,只是他笑不出来。
天气慢慢回暖了,何坚能不靠任何辅助自己重新走路那天,毫无预兆的,何烯年收到了许骋的消息。
看到微信提示的时候他还有点恍惚,点进去聊天界面的时候,他的手指都在发抖。
他知道自己在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但是不知道自己到底还在期待什么。
许骋发来了一张图片,何烯年不用点开也知道是什么。
那是他们刚认识的时候,他送给许骋的一瓶药酒。
放了在电视柜下面,离开的时候他没有留意,也就落下了。
很快许骋的文字信息就发过来了,“你的东西什么时候来拿一下”。
冷冰冰的一句话彻底把何烯年打回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