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东湛负手而立,「那便让他盯着吧,且看下一步动作。」
「回头万箭齐发,你疼不疼?」苏幕白了他一眼。
沈东湛就知道她那点心思,「小宅子已经准备妥当,今天夜里咱就给他玩一手的金蝉脱壳,给他个惊喜如何?」
「又惊又喜,还是又惊又怕呢?」苏幕轻嗤,「就这点伎俩,八百年前的事儿,还敢在跟前抖落,真是烦人!」
一个锦衣卫出身,一个东厂千户,这等把戏……都是他们玩剩下的。
「很快就会结束。」沈东湛意味深长的开口。
苏幕也等着这一天,毕竟她这雷厉风行的性子,着实不喜欢太过被动……
夜里的时候,有人悄悄进了客栈,有人悄悄离开了客栈。
外头守着一帮蠢货,毫无察觉。
寝殿。
李珝刚踏入寝殿,便察觉到了异样,第一反应是冲着植吾使了个眼色。
「都下去吧!」植吾手一挥,「此处有我守着就行。」
底下人不敢多言,赶紧退下。
大门合上,李珝撩开帘子走进内殿。
沈东湛坐在桌案旁,慢条斯理的饮茶,「人没事,睡得好好的,能一觉到天亮。」
闻言,李珝三步并作两步,行至床榻前,确定莲妃只是昏睡过去,并无异样,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皇上觉得,我会杀了她不成?」沈东湛不屑跟一个女人动手。
李珝回过神来,「这是后宫,不论你与朕的交情如何,都不该擅闯寝殿。」
「在我眼里,除了沈夫人,其他女子都跟泥塑木雕没什么区别。」沈东湛放下手中杯盏,「皇上眼里的千娇百媚,与我而言只是红粉骷髅。这样一个骄纵任性、无法无天的女人,皇上稀罕……不代表别人也稀罕。」
李珝听得出来,沈东湛的口吻里带着几分愠色。
「莲妃……」
「皇上不必解释,毕竟无关紧要之人,多说两句都是烦厌。」沈东湛深吸一口气,「若是回到当年,皇上可曾想过,这千娇百媚的后妃,愿不愿替您去死?」
李珝冷然,「朕是皇帝,你这话……僭越了!」
「我僭越何止是这一点。」沈东湛笑得凉凉的,「从您进来到现在,我不是一直在僭越吗?皇上防着我,等的不就是我的僭越,好借此除去我?」
李珝面色微变,「沈东湛,你是听得谁乱嚼舌根?朕虽然是皇帝,但朕也是你兄弟,岂能做这样背信弃义,无情无义之事。」
「皇上。」沈东湛放下手中杯盏,「还记得那些年岁,那些事吗?皇后替您做了多少事,最后落得一个冷宫安置的下场,而你身后这个女人,尽享荣华富贵还嚣张跋扈,将你的发妻踩在脚下,你是如何忍心睁眼看着,自己曾经深爱过的女人,被人这样欺凌?」
李珝喉间滚动,「朕……也有自己的不得已,莲妃乃是刑部尚书之女。」「若是我,哪怕是帝王又如何?谁敢辱我沈夫人,我必要她全家陪葬!」沈东湛意味深长的开口。
李珝当场愣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已经是赤果果的威胁,而且沈东湛的眼神很是明确,他是认真的,世间谁敢动他妻儿,只要他还有一口气,饶是皇帝……也得死!
李珝心头一紧,挨着桌案徐徐坐了下来,掩在袖中的手蜷握成拳,指关节泛着瘆人的青白……
第1743章 番外162
沈东湛。」李珝坐在那里,徐徐松开袖中的拳头,「你可知道这些年,朕是怎么过来的吗?当初你们扶着朕上位,其后一走了之,朕在这些吃人的朝臣眼里,那就是俎上鱼肉、盘中餐。」
沈东湛抬眸看他,面无表情。
「那些年,朕一个人孤军奋战,明明得到了天下,却好似失去了一切,你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吗?回头的时候,无人能帮朕一把!」李珝红着眼,拍案而起,「你们远在华云洲,又能替朕做什么?唇枪舌剑,暗潮涌动,你们都视而不见。」
沈东湛起身,冷然望着他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你若是个三岁的孩子,我倒是心存愧疚,可你生在皇家,既接手了这个位置,便当妥善利用所有的条件。南都和华云洲这般撑着你,你尚且扶不起来,一味地拿身边的人出气,这便是帝王之道吗?」..
「你别跟朕提什么帝王之道,当初朕恣意江湖,是你们非要扶着朕上位的,如今却在这里指责朕不堪为帝,你们到底想怎样?」李珝理直气壮。
沈东湛差点被气笑了,「你为君为帝,谁论你长短?我现如今说的,是你的为君之道吗?你朝廷如何,朝堂怎样,我齐侯府没问过一句,也不曾插手过半分,由着你的皇权天下。」
不插手尚且被埋怨成这样,若然插手,还不得铁打的功高盖主?
「我深谙功高盖主者死,所以这些年皇上杀人也好,流放也罢,哪怕你杀了几位重臣,齐侯府都没有任何的反应。」沈东湛指着不远处的床幔,「可是这个……这总不是我们怂恿,我们逼着你上的吧?」
李珝心神一震,顿时哑口无言。
「你是皇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沈东湛觉得心寒,曾经最好的挚友,如今只剩下刀剑相向,针锋相对,「但情义二字,一生一世一双人,没那么难吧?」
李珝别开头,「朕是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