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场大火并不是冲着皇帝寝宫来的,所以并未暴露地宫里的秘密,只是这么一来,满宫里都知道,偏殿里的顾公子主仆在侍卫和东厂蕃子的眼皮子底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至于去了何处,底下人也是心知肚明,还能去哪,肯定是回南都了,要不然东厂的人为何齐刷刷的出动?
「督主?」奈风是天亮之后回来的。
栾胜刚从皇帝的寝殿里出来,见着奈风这般神色,便明白了什么意思,「没追到人?」
「城内都搜遍了。」奈风垂着头,没敢多说什么,扑通跪地行礼,「奴才该死,请督主恕罪!」
栾胜其实早就猜到了,「能逃出皇宫,自然有能力逃出殷都城,顾西辞原就是有备而来,你追不到人一点都不奇怪。」
「奴才已经派人去追了。」奈风喉间微动,「只要朝着南都方向一路追过去,一定可以追到,顾西辞身子不济,想必不能走那些颠簸的小路。」
身子虚弱成这样,如果还走那些深山老林,不是自寻死路?
「派人先行一步,堵截在南都城外,遇见顾西辞……」栾胜目光狠戾,「格杀勿论,提头来见杂家。」
奈风磕头,「是!」
只要顾西辞回不到南都,这南都就掀不起大浪来,有顾东朝那个败家子在,南都什么都做不了。
如此,正好。
栾胜一抬头,正好瞧见不远处的王太医,跟在院首身后,提着药箱屁颠颠的赶来。
「栾督主!」院首疾步上前。
栾胜捻着手中的佛串子,不用想也知道,太医的来意,「皇上无恙,你们可以回去了。」
「无恙?」王太医一怔,「昨儿这么大的火……」
还不等王太医说完,院首不动声色的瞥了他一眼,转而冲着栾胜笑道,「咱们是按例来给皇上请平安脉,昨儿大火,多半是惊着皇上了。」
「皇上无恙,没听懂吗?」栾胜音色沉冷,「没有杂家的允许,谁也不许踏入寝殿半步,这是皇上口谕。」
一句皇帝口谕,将众人堵得严严实实。
王太医与院首面面相觑,终是讪讪的闭了嘴。
抗旨不遵,死无全尸。
「都回去吧!」栾胜冷蔑的瞥一眼二人,倨傲的将头偏开,似乎半点都不想再瞧见他们。
见状,院首只能带着王太医退出宫门。
太医院门前,丞相和叶尚书还等着,见着二人回来,忙不迭迎了上去。
「如何,见着皇上了吗?」叶尚书忙问。
院首摇摇头,王太医幽然叹口气。
「栾胜连太医都挡着?」丞相骇然,「他这是想干什么?」
挟天子以令天下?
「压根没让人见着。」王太医拢了拢肩头的药箱带子,「说了一句皇上无恙,然后就把皇上的口谕拿出来了。都这样了,咱也不敢继续往前冲,万一真的把人惹毛了,回头咔擦一下,就以抗旨不遵之名,将咱们抹了脖子。」
叶尚书沉着脸,「不让咱们见皇上,连太医也不许见,只怕皇上这一次,委实不太好了……」
「本相也有此担虑!」丞相眉心紧蹙,「无论如何,都必须亲眼见一见皇上,不能由着栾胜软禁皇上!」
这话刚说完,便有随从急急忙忙的跑来,「相爷,相爷,家里出事了!」
丞相:「?」
第1310章 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瞧着丞相着急忙慌的离开,叶尚书愣在当场,都来不及发问。
「这是怎么了?」王太医不解,「瞧着好像很着急似的,出了什么大事?」
可方才明明听着,是丞相府的家务事。
家里的事,与皇帝的事,比起来,孰轻孰重,丞相素来心知肚明,按理说也不至于……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宫里之事,烦劳院首多多留心。」叶尚书拱拱手,「本官先出宫了。」
太医都见不着人,何况他们这些文武,栾胜防他们防得死死的,一句皇帝口谕,就把人挡在了宫门外,愣是没人敢在不明情况下,以下犯上。
「这到底是怎么了?」院首面色沉凝,「连丞相都见不着皇帝,这东厂到底想干什么?」
王太医瞧着叶尚书离去的背影,不由的轻叹,「这还不清楚吗?」
能不清楚吗?
都是在宫里伺候了多年的,哪个不是成了精的狐狸?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心照不宣。
都到了这份上,还有什么可说的?
「您说,这事要如何处置?」王太医幽幽的叹着气。
院首瞧了他一眼,「何必长吁短叹的,人都有那一天,不管早晚,都不敢是白骨骷髅罢了,别看有些人现在嚣张而猖狂,欲使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
「唉!」王太医还是那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的担心栾胜控制了皇帝,皇帝有所损伤。
可实际上呢?
王太医是担心沈东湛,也担心苏幕,毕竟苏幕这会还怀着身子呢!
「多留心吧,有些东西不是咱们能插手的。」院首轻轻拍着王太医的肩膀,「咱们是太医,说白了就是给宫里的贵人瞧病的,你还是去东宫看看吧!那位,也实在可怜。」
王太医回过神来,「是!」
自打太子受伤昏迷,东宫就冷得宛若冰窖,奴才们原就尽量避着李璟,如今更是压根不靠近,若不是李璟还活着,还得有人喂药喂水,只怕底下人早就跑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