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便极尽阴森,若是到了夜里,更觉可怖。
这是周南第二次跟着沈东湛来此,头一回汗毛直立,此番仍是鸡皮疙瘩落一地,不改心里发怵之感。
悄摸着看了一眼身边的爷,见着沈东湛面无表情的样子,周南讪讪的咽了口口水,默默跟在沈东湛身后,亦没敢吭声。
从村口进入,过两道牌坊之后拐个弯,走过乱石小道,便是一座如同宗祠一样的地方。
沈东湛在宗祠门口站了站,雕着兽面的门,忽然“吱呀”一声自动打开。
见状,沈东湛抬步进门。
周南喉间发涩,赶紧跟上。
这地方,还是这么阴森诡异,他只觉得全身的汗毛都已经根根立起。
堂内空无一人,长而迂回的回廊里,木柱表层斑驳脱落,风吹着破败的帷幔肆意飞舞,脚下的青石板缝隙里荒草漫长,偶有晃动,更让人心惊肉跳,瘆人至极。
及至正位主堂,长明灯随风摇曳,仿佛随时都会被熄灭,却又在即将熄灭的瞬间,恢复了羸弱的光亮,继续燃着。
周南面色铁青,瞧着主堂内的一排排灵位,止不住直皱眉头。
灵位上清一色的空无一字,只以灵位的材质和颜色为区分,分门别类的搁着,此处……时时刻刻透着诡异。
沈东湛躬身揖礼,转而从侧边小道进了后面。
在后面还有一排茅屋,院子里荒草漫长,时不时有野鸟在里面蹦跶,见着来人,“呼哧”振翅飞出,嗖嗖的落在了屋脊上,虎视眈眈的瞧着底下的陌生人。
沈东湛立在一扇木门之前,刚要抬手敲门,木门如同有所感应,登时从内里自动打开。
见状,沈东湛二话不说,踏入房间。
屋内漆黑一片,唯有床头一盏豆灯,略微闪烁着萤光。
羸弱的光,落在了床榻上。
那儿,躺着一个人。
一眼望去,一动不动,若不是屋子里尚未淡去的药味,以及床头那只空药碗,只怕会以为……这是个死人。
床边立着一人,见着沈东湛进来,微微躬身示敬。
“一直没苏醒吗?”沈东湛抬步近前,终是坐在了床边上,皱眉瞧着床榻上的人。
但见他双目紧闭、唇瓣紧抿,一张脸泛着瘆人的死灰之色,若非一息尚存,体温犹在,着实与死人无异。
“爷,这小子还能醒吗?”周南凑近瞧了一眼,“这都昏迷多久了?”
边上的人轻叹,“他伤得太重,能在栾胜手里活下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第823章 住在这里的,都是罪人
这是大实话,能从栾胜的手底下逃出生天,那真是需要太大的运气,且看苏幕之前,哪一次不是九死一生?
最后哪一次,要不是沐飞花出手,只怕这世间早已没了苏幕此人。
“他还能醒吗?”这是沈东湛最关心的事情。
上次来,是这样。
这次来,还是这样。
沈东湛这心里,也是没底了。
“说不好!”边上的年轻人摇头,“师父出去采药还没回来,具体的情况要等师父回来,你们去问过了师父才能知道。”
沈东湛没有吭声,瞧着床榻上一动不动的无弦。
“那他醒过没有?”周南问。
年轻男子点点头,“醒过一次,但又昏睡过去,直到现在为止。”
闻言,周南叹口气。
如此说来,无弦苏醒的机会渺茫。
“对了,沈指挥使,您怎么突然就过来了?”往常都是鹰隼传讯,也就是上次才亲自来了一趟,这一次压根没知会一声,“若是您说一声,师父兴许就能等一等。”
沈东湛深吸一口气,“那我便等一等,等伶仃师父回来。”
“估摸着快了,昨儿个上山去的,按照平素的习惯也该回来了。”男子回道。
正说着话呢,门外檐下的石头铃铛骤然响起。
“说曹操,曹操就到!”男子笑着往外走,“肯定是师父回来了。”
沈东湛领着周南,紧随其后,出了房间。
行至外头,沈东湛立在檐下,静静的等着那脚步声,渐行渐近。
周南往门口方向看了一眼,隔着齐腰高的蔓草,能瞧见不远处的人正背着采药箩,朝着这边走来,“是伶仃师父回来了。”
“阿七,无弦的情况如何?”有女子的声音响起,听上去应该有些年纪了,但声音干净利落,应是个爽快人。
待人走近了,周南又开口,“爷,来了!”
“师父,沈指挥使过来了!”被称为阿七的男子,快速接过女子的背篓。
听得这话,伶仃眉心微蹙,这才瞧仔细了,那门口站着的不是族人,而是沈东湛,“怎么过来了也不提前打招呼?”
“许是着急,所以来得猝不及防。”阿七说。
伶仃点点头,“别是少主出事了吧?”
音落,二人对视一眼,当下紧张起来。
眼前的伶仃师父,早已年过六旬,发髻花白,但是精神烁烁,体态轻盈,身手更是干净利落,全然没有老者的年迈之态。
近至沈东湛跟前,伶仃有些焦灼,“沈指挥使突然到访,是不是城中出事了?是我家少主……”
“没有。”沈东湛当即否决,“我只是来看看无弦,想要问一些关于天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