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芸儿愣怔了一下,“多半是知道我要来,所以把人都撤了吧?”
“是吗?”欢儿搀着自家小姐,对这话是一百个不信,就沈指挥使那副冷淡的样子,像是能善待顾芸儿的?
扯!
“自然是!”顾芸儿蜜汁自信,毕竟顾家在南都多年,她一出去就有人吹捧着,什么好话都可劲的送到她眼前,“我爹是大,将,军,谁敢对我不敬?”
欢儿不敢吭声,要知道,现在……主家都没了,谁还会真的顾念着,她这位顾家大小姐呢?
谁知,顾芸儿进了门,还来不及欣喜,便已经僵在当场。
“苏千户?”顾芸儿愣怔,想着是不是走错了?
可仔细想想,似乎没有走错。
“顾大小姐,很是诧异?”苏幕坐在那里,“坐吧,这儿也没外人,沈指挥使暂且不在。”
顾芸儿一听沈东湛不在,这心思也就淡了,“既然沈大哥不在,那就没什么可说了,我这就先回去。”
“你来都来了,若不把话说清楚,怎么心甘情愿的走?”苏幕勾唇笑得邪冷,“坐下吧,茶都泡好了!”
顾芸儿眉心微凝,“苏千户这话倒是有意思了,你是觉得,你能代表沈大哥?”
“人都坐在这屋子里了,你觉得呢?”苏幕阴测测的睨着她,忽然压低了声音,低哑的干笑两声,“外头看守的人,都被我杀了,顾大小姐要出去找找看,尸体藏在何处吗?嗯?”
她尾音拖长,唇角带笑。
可顾芸儿却觉得,苏幕那双眼睛里,满是嗜血的狠戾,让人见着浑身发毛,打心里怵她,“你、你敢杀了锦衣卫的人,就不怕沈大哥找你算账吗?”
“在他找我算账之前,顾大小姐是不是得先考虑一下,自己有没有命,活着走出这屋子?”修长的指尖,轻轻拂过桌案上的佩剑,仿佛……随时都会冷剑出鞘。
这倒是真的把顾芸儿吓着了,若是在别的地方,她倒是没那么担心,可这儿是沈东湛的屋子。
如此这般,说明什么?
说明苏幕心狠手辣,会将她杀死在沈东湛的院子里,继而将罪名推给沈东湛,如此一来顾家和锦衣卫的梁子便算是结下了。
而苏幕呢?
置身事外。
一想到苏幕杀了自己,还逍遥法外,顾芸儿便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好汉不吃眼前亏,识时务者为俊杰。
瞧着顾芸儿心不甘情不愿的坐下,苏幕单手抵额,烛光中那张雌雄难辨的脸,渐渐溢开瘆人的邪笑,“顾大小姐虽然不似二小姐这般天姿国色,却也生得标致,何苦要在沈东湛这一棵树上吊死?”
“你上回,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顾芸儿抿唇。
苏幕勾唇,“我这人喜欢审时度势,此一时彼一时。顾大小姐没发现,自个现下已经没了利用价值?你爹已经死了,我给你点脸面,才尊你一声顾大小姐,要不然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你!”顾芸儿咬着牙,一双美眸微微泛红。
年修奉茶,其后毕恭毕敬的站在了门口位置。
这是什么意思,自然不言而喻,看得顾芸儿那叫一个心惊胆战。
“喝茶,慢慢聊!”苏幕端起杯盏,慢条斯理的饮茶。
顾芸儿哪里还有心思饮茶,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苏幕,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苏幕到底想干什么?
事实上,就算苏幕什么都不做,往跟前这么一坐,顾芸儿便有些想哭的冲动的。
外头皆传,东厂苏千户……杀人不眨眼,折磨人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谁落在她的手里,必定会生不如死,是个实打实的魔头。
这人如此阴森可怖,顾芸儿自然是越想越害怕,好半晌才哑着嗓子,带着哭腔的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家有和沈东湛联姻的准备?”苏幕问。
顾芸儿瞬时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有!”
嗯,这是实话。
“那你为何深夜来找沈东湛?”苏幕明知故问。
顾芸儿瞧着苏幕这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样子,真真是叫苦不迭,“我、我就是仰慕沈大哥而已,没别的意思。”
“真的没别的意思?”苏幕瞧着她搁在桌案上的手,指尖微蜷起,下意识的好似掩着什么,不由的笑出声来,“有些事做一次就够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可就没意思了!” 顾芸儿猛地愣住。
“还不明白吗?”音落瞬间,苏幕忽然掌心拂风。
顾芸儿瞬时尖叫,身子骇然翻倒在地上。
“小姐!”欢儿疾呼。
年修疾步上前,二话不说便将顾芸儿袖中的东西取出,毕恭毕敬的呈给了苏幕,“爷!”
“好东西,得分享。”苏幕指尖轻夹,小小的一个纸包,藏着那天夜里,顾芸儿对沈东湛做过的事情。
也是因为这样,她跟沈东湛才跨过了最后一步。
说起来,还得多谢这顾芸儿。
“堂堂大,将,军府的大小姐,居然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锦衣卫都指挥使,哦……还是齐侯府世子。”苏幕冷眼睨着倒在地上,浑身打颤的顾芸儿,“如果顾震泉下有知,知道自己的女儿是这副德行,不知道会不会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
顾芸儿面色瞬白,却见着苏幕弯下了腰,捏起了她的下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