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顾震忽然眼睛一闭,便没了动静。
“顾伯父?”沈东湛骇然,急忙喊了刘徽和顾西辞进来,“快找太医!”
顾西辞面色发白的站在床前,刘徽急急忙忙的去请太医。
所幸,太医之前诊治过顾芸儿,干脆就留在了顾家,这会正好能赶上。
沈东湛和顾西辞退出了房间,屋子里只留下刘徽与太医,毕竟人多了,对顾震的病情没好处。
“我爹……”顾西辞一开口便红了眼,“会没事吧?”
沈东湛答不上来,转头瞧着他,好半晌才道,“会没事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各自心知肚明。
其实他们都很清楚,顾震熬不过去了,要不然他这样铁铮铮的汉子,又怎么会绕了这么大一圈,只为了把这二人从殷都,平安的召回南都呢?
正因为知道自己快不行了,所以顾震要做好最后的安排,既不让自己留有遗憾,又要保全他们所有人。
苏幕站在边上,插不上话。
顾震的生死,对她来说其实就是任务,要不是念着顾家的养育之恩,她早就动手了。
半晌过后,太医出来。
顾西辞率先迎了上去,“太医,我爹如何?”
“怎么样?”沈东湛亦追问。
太医摇摇头,“情况暂时稳住了。”
这已经是很婉转的,告家属官方话语。
“我进去看看!”顾西辞抬步就进了门。
待其走后,沈东湛示意太医借一步说话。
二人行至偏僻处,太医才敢说实话,“沈指挥使,下官跟你说实话吧,顾老,将,军确实不太好了,下官医术浅薄,可能……”
如此,沈东湛便明白了。
“还有多久?”沈东湛低声问。
太医压低了声音,慎慎的回答,“大概就这两日了。”
“什么?”沈东湛骇然。
太医点点头,很是肯定的告诉他,“下官已经尽力了。”
“就这两日了……”沈东湛面色发青,倒是真的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可他方才还与我说了很多话,瞧着精神还不错。”
太医叹口气,“沈指挥使可听过,回光返照之事?”
“你是说,他方才是回光返照?”沈东湛有些愣怔。
太医点点头,“下官为顾老,将,军探过脉,只是没敢说出口,其实……顾家该准备后事了!”
也就是说,回天乏术。
顾震,弥留了。
生老病死,原本就是最常见之事。
人,总有一死。
可不知道为什么,想起顾震可能要走了,沈东湛这心里很不是滋味。
尤其是顾震对他说了那么多话,甚至算得上是掏心窝子,把雍王和皇帝心心念念想要的白玉龙戒,都交给了他,还让顾西辞领着顾家军听他调遣。
人心都是肉长的,沈东湛也会难过。
“务必……”话到了嘴边,沈东湛却不知该如何言说。
太医行礼,“沈指挥使不说,下官也明白,您放心吧,下官已经会尽力,能保多久就保多久。”
“多谢!”沈东湛谢礼。
太医缓步离开。
“顾震快不行了。”苏幕没听到他们谈话,却也知道他们的内容,“他大概早就料到了,要不然今儿,你和顾西辞也不会出现在这里。雍王说留就留,说走就走,八成也是顾震算计好的!”
沈东湛叹口气,“你这人,太聪明……不好!”
“我若是蠢笨,估计你现在还是孤家寡人!”苏幕怀中抱剑,“又或者……我早已转世投胎,还是个奶娃娃,你得多等几年。” 沈东湛:“……”
“眼下这样的情况,只能等!”苏幕眼神有些闪烁,别开头,将一个纸条递过去,“就怕宫里的人,等不了!自己看看吧!”
沈东湛当即接过,竟是栾胜的亲笔。
问询的,是顾震的生死。
“等不及了……”沈东湛皱了皱眉。
苏幕点点头,“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南都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只有顾震死了,皇帝的心头大患才能彻底的铲除。顾震活着,是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他必须死!”
而且,还得尽快去死。
“他已经活不长了,皇帝还这样着急。”沈东湛转过身,幽然吐出了一口气,“真是够迫不及待啊!”
苏幕敛眸,“我在想,皇帝之所以这么迫不及待,是不是怕自己有生之年,见不到这一幕吗?”
这话虽然大逆不道,有诅咒帝王之意,可苏幕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你是说……”沈东湛领会了她的意思。
栾胜长久伺候在皇帝身边,有时候看得比谁都清楚,而苏幕身为栾胜的心腹,即便栾胜没有说明白,但也能猜到些许。
“从长定侯府开始,我就觉得宫里不对劲。”苏幕眯起危险的眸子,周身凛然,“就连二皇子谋反,我都觉得是一场以杀戮为名的开局。”
沈东湛站在那里,轻轻抚上怀中位置。
这里面,藏着白玉龙戒和那块黄布。
统共四块黄布,一块在他身上,一块在爹那里,那么剩下的呢?
“皇帝老了!”苏幕骤然转身盯着沈东湛,“他在挑选皇位的真正继承者,但是在那之前,他要在自己的有生之年,清理所有的祸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