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说话?”苏幕徐徐伸手,摸了摸树上的拨浪鼓,指尖触碰着拨浪鼓的弹丸,顿时响起了清晰的鼓声。
顾西辞回过神来,“苏千户那么聪明,为何还要明知故问呢?”
“我原以为你说的故人,是骗人的。”最后那几个字,苏幕说得很轻、很轻,扬起头瞧着芙蓉花树上的拨浪鼓,却是再也笑不出来了,“没想到,你一直说的是实话……”
顾西辞深吸一口气,“这院子里,是有过一位主子,同年同月同日生,他们情同手足,同病相怜,一起长大。两个人都是一样的病秧子,今儿他病了,明儿又换做是他。偶尔他笑他,但很快又会轮到自己!”
“那你……到底姓顾,还是姓江?”苏幕握紧手中剑,“若你姓江,那他现在又在哪儿?”
顾西辞没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
“回答!”苏幕低喝。
顾西辞敛眸,“其实我早就告诉苏千户了,不是吗?”
刹那间,苏幕红了眼,“不、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顾西辞,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你不还去江家废墟,祭拜过吗?你……”
“对于旁人,我兴许有过谎言,可是对于你,我一直在说实话,是苏千户一直没有相信我。”顾西辞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眼角猩红,“我说了,我是替故人了却心愿,也是替他回去看看煜城的山山水水和故居。”
“我还说了,故人已逝,我要还他一个公道。”顾西辞缓步行至苏幕身边,立在了树下,仰头瞧着那拨浪鼓,“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是没能亲口跟姐姐说一句对不起,把这个……赠给姐姐。”
苏幕忽然就瘫跪在了地上,面色瞬白如纸。
年修正欲过去,却被云峰一把拽住。
“让他们自己解决吧!”云峰摇摇头。
年修一声叹,只得随云峰退后,尽量离得远一些,让他们能好好说会话,这个时候,爷应该也不希望有外人在场。
“皇上让你来南都,我就预料到了,你会发现真相,我也没打算瞒着你。”顾西辞徐徐跪地,就跪在苏幕身侧,“我的命,是他给的。他唤你一声姐姐,我自当与他同样,尊你一声长姐!”
语罢,他冲着苏幕,郑重的磕了个头,“长姐在上,我替安禹给您赔不是。姐姐,对不起!”
苏幕瞬时泪如雨下,嗓子里如同塞了一团棉花,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她是那样的后悔,为什么要踏进这个院子,为什么要好奇顾西辞的过去?
如果什么都不知道,会不会更幸福一些?
“江氏好儿郎,姓江名南,乳名阿隅,家住煜城,出身医者世家。父为江无声,母为苏云锦,长姐唤江瑶!”顾西辞的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逝于病,年终十七。”
那个叫阿隅的少年,终是没能活过十八岁……
耳畔,萦绕着幼时的声响,那样的奶声奶气。
“阿姐?”
“阿姐救我……”
“阿姐不生气,给你吃糖啊……”
苏幕忽然间掩面,嚎啕大哭,她从来不轻易的表达自己的喜怒,可是此时此刻,她只觉得自己好似什么都没有了。
至亲手足,唯一的血脉相连,就这样、就这样……都没了!
泪水顺着指缝滴落,攒了十多年的思念,攒了十多年的挂念,不知该何去何从。
这世上,再也没有人,会喊她一声阿姐了…… 没了,都没了……
第415章 魑魅魍魉
顾西辞就在边上陪着,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静静的陪着,有时候陪伴比劝慰重要,尤其是苏幕这样的人,骨子里有着自己的骄傲。
院子里发生事情,只有这四人知晓,只有风知道……
沈东湛全然不知,从顾震的主院里退出来之后,便一直没见着苏幕的踪迹,心里隐隐有些奇怪,难不成她已经出府了?
按理说,不应该啊!
“没瞧见吗?”沈东湛问。
周南摇摇头,“跟年修一道走的!”
“顾西辞也没瞧见?”沈东湛追问。
周南一怔,“您的意思是,苏千户和顾西辞在一起?那八成是去顾西辞的住处了?爷,眼下雍王盯得紧,您还是先顾着这边吧!”
顾西辞那边,委实是顾不上。
“雍王多半是盯上了顾东朝,这会应该跟顾东朝私会去了!”沈东湛缓步朝着府门外走去,“如果我猜得不错,顾东朝定是……招了!”
周南轻嗤,“左边是水,右边是粉,两边一晃荡,满脑袋浆糊!”
“这雍王到底想要找什么?”沈东湛可不认为,李琛是在找贡品,“也许,贡品只是个借口而已,名正言顺的留在南都,拿到雍王想要的东西。”
周南压低了声音,小心的问,“爷,您就没问问顾老,将,军?”
“我毕竟不是顾家的人,顾伯父愿意如此礼待,实属难得!我可不敢恃宠而骄,得寸进尺。”沈东湛还分清轻重,自己是什么身份?
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去问这样隐私的问题。
这是顾家的家务事,也许还是顾家的秘密所在,沈东湛是个外人,哪能开口就问?闹不好,顾震还以为他也是心怀不轨之人,把他赶出南都……
适得其反之事,还是别做为好!
回到驿馆的时候,周南去打听了一下,说是苏幕和年修已经回来了,但是闭门不出,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