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能猜到,栾胜会让人来覆了这李府,那栾胜也该明白,锦衣卫会是他最大的障碍。”沈东湛环顾四周,倒也没什么异常,“江利安的事情,倒是给了我几分提示。”
周南不解,“什么提示?”
“没有斩尽杀绝,不代表……心慈手软。”沈东湛纵身一跃,已然翻入了李府后墙。
周南先是一怔,旋即紧随其后。
整个李府,灯火如旧。
周南紧了紧手中剑,“爷,为何这么安静?”
即便是后院,也该有人吧?
他们一路朝着前院走去,却是连个奴才的影子都瞧不见呢?
李时归毒害江利安,其后诈死逃离,最后又死于非命,虽然当时这事被沈东湛和苏幕齐力遮掩过去了,但在五毒门行刺失败之后,此事便已揭开。
往日的高门宅邸,成了人人唾骂之地,但是这事终究还得等朝廷发落,即便犯人已死,也不能安然下葬,暂时搁在了李府的大堂内。
家里人为李时归设了灵堂,全都战战兢兢的等着朝廷最后的发落,也就是说,在朝廷的新任守官还没来之前,他们都必须待在李府,哪儿都不能去。
“爷,太安静了吧?”周南小心的环顾四周。
沈东湛顿住脚步,是太安静了。
安静得,不同寻常。
之前他们来过李府,所以对李府的路径还算熟悉。
“去找李重君。”沈东湛抬步就走。
周南点点头,“如果老阉狗要让李府断子绝孙,一定会杀了李重君,至于幼子……他既然留下了江利安的孙子和孙女,说明他也不会去杀李府的孩子。”
“知道为什么吗?”沈东湛问。
周南愣了愣,这还真的不好回答。
“成年男子杀了,女主子也死了,剩下年幼的孩子,从此以后受人欺凌,能不能平安长大都是个问题,打量着还能活多久?”沈东湛目色沉沉,“斩草除根多没意思,倒不如……”
周南垂眸,不敢再多说什么,东厂的手段素来狠辣,哪里有什么人性可言?多半是栾胜杀的人多了,所以想给自个找点乐子而已。
李府内,什么人都没有。
李重君的院子里,一切如常,只是……
跨入卧房的那一瞬间,沈东湛眉心陡拧,“咱们来晚了!”
“晚了?”周南环顾四周。
卧房内,什么都好好的,瞧不出有任何的搏斗过的痕迹,桌椅板凳,茶杯茶几,哪有什么奇怪之处?
“爷,您如何看出来的?”周南忙问。
沈东湛瞧着铺好的床褥,“没瞧见床底下那半只鞋?”
“鞋?”周南疾步走到床榻前,瞧着床底下露出的半只鞋子,“鞋子有什么奇怪的?”
沈东湛转身往外走,“床已经铺好,鞋子都脱了,你觉得李重君当时想干什么?”
“上床休息?!”周南恍然大悟。
屋子里虽然纹丝未改,但还是有些变动,比如说忘了将床褥叠回去,忘了将鞋子往床底下再挪挪,以至于露了半只在外头。
“应该是被强制带走,而且屋子里没有挣扎痕迹,说明这些人速度快,力道重,保不齐会功夫,所以才能轻而易举的把人制服。”周南算是彻底明白了,“这就是套着麻袋抓人,两眼一抹黑,啥都动不了啊!”
沈东湛裹了裹后槽牙,“走,去书房!”
“是!”周南旋即跟上。
书房里有密道,能直通底下的密室。
李府外头都是锦衣卫的人,想来要把人带出去,没那么容易,肯定会被人发现,但是要藏在府内,早前的那条密道便是最好的隐秘之处。
书房。
内外一切照旧,什么痕迹都没有,瞧着还是本来的模样。
“爷,没什么动静啊!”周南环顾四周。
沈东湛没吭声。
见状,周南赶紧打开了密道。
谁知书架刚挪开,扑面而来的浓郁血腥味,瞬时熏得沈东湛直皱眉头,周南只觉得腹内翻滚,这都多久没闻到过,如此刺鼻的味了?
“乱葬岗,也没这么厉害吧?”周南轻咳一声。
沈东湛面色早变,“我就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音落,二人抬步进了密道。
门一开,内里的血腥味便往外涌,是以散去了些许,即便如此,周南还是被眼前的一幕给惊着了,断然没想到,栾胜的动作居然这么快。
从门口一路向内,密道的路上满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无一例外都是先被拧了脖子,再被切开颈动脉,以确保万无一失的必死。
“这几个人,都是同一种死法!”周南蹲在那里检查死因,“连着五、六个了,全部是一模一样的杀人手法。爷,真够狠的,拧了脖子还怕没死,回头还给切开了脖颈,以确保万无一失。”
沈东湛缓步往前走,之前来过一次,算是熟门熟路,外头的密道里,都是李府内的家奴和丫鬟,并未见着李时归的家眷。
直到推开石门进了密室,沈东湛站住了脚步,狠狠的闭了闭眼。
“李重君?”周南僵在原地。
这里死的,都是李时归的至亲。
李重君是被拍碎了天灵盖而死,红的白的流了一地,他闭着眼躺在血泊里,衣衫早已浸透了颜色,场面瞧着很是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