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了下来,院子里更显安静。
只是,沈东湛一靠近房门口,便隐约听到了奇怪的声响,仿佛是什么呜呜声,不像是哭,倒像是被塞住嘴之后,发出的闷声嘶吼。
沈东湛心头一紧,慌忙推门而入。
然则下一刻,耳畔骤然响起了刺耳的声响,若不是他反应快,纵身跃上了房梁,只怕这迎面而来的冷箭,定会让他血溅当场。
沈东湛心里捏了把汗,这是要谋杀亲夫啊?
“苏幕,你们干什……”他蹲在房梁上,瞧着嘴里塞着布团,不断的地上翻滚着的、被绳索捆绑的人,瞬时面色全变,“苏幕?”
年修倒是真的没想到,外头防守这么严,沈东湛竟还能进来?心头骇然,方才那箭差点夺了他的命,真是好险!
“苏幕?”沈东湛纵身跳下房梁,疯似的冲到了苏幕跟前,快速将她抱在怀里,转头便狠狠瞪着年修,哑着嗓子低喝,“这是怎么回事?”
第368章 她说,我愿意
“是督主的药!”年修眼角带泪,“便是上回、上回督主怀疑了爷与您……所以让爷服了毒,以此来牵制爷的行动。若是每月按时领取解药,便没什么大碍,若是督主不给,爷就得受万般痛苦,无药可解。”
沈东湛红了眼,喊她的名字,都带着颤音,“苏幕?你看看我。”
“呜……”苏幕浑身湿漉漉的,早已被冷汗浸湿。
年修拭泪,“爷不愿旁人见着她这般模样,所以今儿都把自己关在屋子,怕疼得受不了就让奴才用绳子绑着她,塞住她的嘴。”
“这不是办法,为什么不去找栾胜?”沈东湛急了,快速将苏幕抱到了床榻上,“去打盆热水过来。”
年修点点头,不瞬便端了一盆热水回来,将水盆放在了床边。
沈东湛拧了湿帕子,轻轻擦拭着苏幕面上的汗渍,将她覆面的凌乱青丝,轻轻的拨至一旁。
“沈指挥使!”就在沈东湛即将拔掉布团时,年修出声制止,“别!”
沈东湛眉心紧蹙,眸色猩红的瞧着,不断摇头的苏幕,伸出去的手,又徐徐的缩了回来,一颗心就像是拧麻花似的,揪成一团。
“督主知道。”年修低声开口,“只是……”
沈东湛明白了,“这算是惩罚吗?”
“嗯!”年修垂眸。
要不是如此,年修又岂会坐以待毙,苏幕也不至于……
“苏幕!”沈东湛将她抱坐起来,让她靠坐在自己的怀中,伸手摘掉了她嘴里的布团,“如果你疼,你就别忍着,我会陪着你。”
苏幕眼角湿润,眼眶红得厉害,“你走……”
“走去哪?这一次,由不得你了。”沈东湛将她摁在怀中,“当初在定远州,我两是一起跳过崖、落过水、共过生死的。你狼狈的样子,我都瞧见过,还有什么可在意的?你终是要跟我一辈子绑在一起的,除非你不想要我了!”
苏幕呼吸急促,将额头抵在他怀中,“尚远、尚远的毒……”
“同一种?”沈东湛会意。
苏幕无力的应了一声,重重的合上眼眸。
也就是说,她会有喘息的机会,但也只是一小会,若无解药,便会一直痛苦下去,直到活活疼死。
沈东湛愤慨,栾胜之毒,连最亲近的人也不放过。从头至尾,栾胜都没有相信过任何吧,哪怕是一手养大的义子。
“沈东湛!”苏幕闭着眼低哼,“你跟我说说话,让我、让我能高兴点。”
听得这话,年修默默的退出了房间,这样的场面不适合他在场,毕竟他什么都做不了,更不能给自家爷添乱。
退出房门,年修静静的立在檐下,说来也是真的奇怪,有沈东湛在,年修便觉得心安很多,大概是因为有沈东湛在,爷会真的开心吧!
苏幕靠在沈东湛怀里,疼是真的疼,可人呢疼到一定程度,也就没什么力气了,没力气了……再疼也无法挣扎。
沈东湛解开了她身上的绳索,瞧着她腕上勒出的红痕,不由的心头一紧,温热的指尖当即覆在了她的腕上,轻轻揉搓着,“揉一揉就没那么疼了,淤血太重,估计好几天都消退不了。”
“沈东湛?”苏幕仰头看她,额角的冷汗涔涔而下。
沈东湛拧了帕子,仔细的为她拭汗,“等你以后老了走不动了,我就这样伺候你,且先试试看,你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就尽早提出来,咱们来日方长,我一定会好好的改,你觉得可好?”
“好!”苏幕眨了一下眼睛。
沈东湛紧搂着她,“我母亲见过你了,她对你很满意,当然,她很赞同我的选择,所以你不必再顾虑,齐侯府没有那样乱七八糟的规矩,你只管放心!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可以对你保证,绝对会无条件的站在你身边。”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苏幕无力的调侃。
沈东湛也不恼,眸色宠溺的瞧着她,指尖拨开她散乱的鬓发,轻轻的拨至耳后,“到时候,你不做这东厂千户,我不做这锦衣卫都指挥使,回到华云洲,我就三媒六聘,八抬大轿迎你过门,从此后我们永远在一起,你觉得怎么样?”
“然后有个孩子。”苏幕眉心皱成了“川”字,顺着他的话往下说,“知道吗?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之后,我日日夜夜想的便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