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扑通跪地,慌张的行了礼,“是!”
出了门,沈东湛居然在檐下站着,倒是心有灵犀。
“睡不着,出来走走。”沈东湛仿佛是解释,“里面如何?”
苏幕摇摇头,“还是老样子,没有什么变化,脉象很是虚弱,需要精心养着。”
“他毕竟都这般年纪了。”沈东湛对此丝毫不意外,“能活下来便算是命大,急不得。”
苏幕勾唇,“我有什么可着急的?人就在屋子里,外头重兵防守,还怕他跑了不成?倒是沈指挥使,我前脚进门,你后脚就在外头守着,真是辛苦至极!”
“闲来无事,紧跟着苏千户的脚步,倒爷算不得辛苦。”最多是妇唱夫随而已。
苏幕轻哼,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既然人没事,自然也不用在门口守着,回去歇着便是。
二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惹得边上的周南和年修,都有些不是滋味,总觉得怪怪的。
苏幕先至院门外,稍稍顿住脚步,别过头望着身后的人。
沈东湛站在那里,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
见状,周南冲着年修挤眉弄眼,示意他闪一边去。
谁知道,年修却站在那里死活不肯挪动步子,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苏幕的身边,惹得周南险些急红眼。
这没眼力见的小阉狗……
“年修。”苏幕道,“你先进去吧!”
年修一怔,行礼退下。
周南无奈的叹口气,小阉狗只听主子吩咐,倒也是乖巧得让人没辙,只是,他这厢还没感悟完,便瞧见了自家爷的回眸杀。
“卑职这就滚!”周南一路小跑,麻溜的去把风。
沈东湛大跨步上前,握住了苏幕的手,“是不放心,还是太焦灼?”
“兼而有之。”苏幕没有拒绝。
她的手很凉,如同她这个人一般,冰冰凉凉的;他的掌心很热,以宽厚的掌心裹着她冰凉的柔荑,连带着她的心都被他渐渐捂热。
“放宽心,天道昭昭,自有公道。”沈东湛宽慰她,“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被重提,还能落在你手里,说明老天爷是长眼睛的。”
苏幕笑了一下,眸色微亮,“你堂堂锦衣卫都指挥使,什么时候也相信这样的胡话了?若真的有什么天道公道,何至于家破人亡,沉冤十数年?我知你是在宽慰我,但真的没必要,你沈东湛是谁?我苏幕又是谁?”
真不愧是他挑中的女人,半点都不需要矫情。
“与其宽慰我,不如来点实际的。”苏幕深吸一口气,“比如说……”
沈东湛还不知道她的心思吗?当下拱手作揖,“锦衣卫都指挥使沈东湛,挟锦衣卫众人,且听苏千户调遣,苏千户可满意?”
苏幕委实被逗笑了,别开头不去看他,“油嘴滑舌。”
“放心吧,我总归会陪着你,知道查明真相。”沈东湛直起身,“好好休息。”
苏幕点点头,“你也是。”
虽有一墙之隔,却分外安心。
不过,苏幕还是睡得不踏实。
夜里。
一会是当年的大火,一会是血淋淋的死人堆。
苏幕知道,义父当年既能从煜城经过,可能会知道些许东西,尤其是把她从死人堆里救走之后,定然会反过头去煜城内,查察有关于她的事情。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义父只字不提。
后半夜的时候,下了雨。
淅淅沥沥的,苏幕终是睡不着了。
起身,更衣。
苏幕站在窗口位置,瞧着外头的夜雨,距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这个时候下雨,正是扰人清梦的时候。
听得动静,年修快速进门,“爷,您起来了?”
“睡不着了。”苏幕敛眸,回头看他,“李时归那边如何?”
年修摇头,“一个时辰之前的消息汇报,李时归还是没动静。”
也就是说,依旧是老样子,能不能醒来尚未可知。
苏幕略显倦怠的揉着眉心,“李时归一日不醒,这件事就无法尘埃落定,终究会一直悬着,我这心也跟着悬在半空,落不到地儿!”
“爷,早晚会查清楚的。”年修也不知该说什么。
蓦地,外头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年修赶紧退出房间,将蕃子拦在了外头。
须臾,年修火急火燎的冲进来,“爷,大事不好,李时归死了!”
“什么?”苏幕抬步就走。
外头下着雨,苏幕连伞都来不及打,便冲进了雨幕中,这消息暂时还封着,所以李家的人并不知道李时归死了。
可是,李时归怎么会死呢?病势一直控制得很好,连大夫都说只需要精心养着,醒来只是迟早的问题,可为什么……
苏幕冲进了李时归的房间,大夫扑通跪地,慌乱得不成样子。
人死了,这责任谁担得起?
明明每隔一个时辰前来查看,谁知道突然就死了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苏幕顾不得浑身湿漉漉的,冲到了床前查看。
只见床榻上的李时归双目紧闭,唇瓣发紫,唇角有污血溢出,尸身因为盖在被子底下,所以还保持着余温,尸斑隐隐将出。
“一个时辰之前,我进来瞧过的,一切正常无虞,谁知道、谁知道……”大夫慌乱无措,实在是百口莫辩,“大人,草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毒已经解了,只待排出余毒,好生调养就能醒转,哪晓会突然毒发身亡,草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