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般,定是苏幕出了事。
且这事,不能与栾胜相商。
顾西辞脑子一转,便知道,此事八成与东宫有关,否则满宫都是东厂的人,年修怎么可能孤立无援,不得不找上顾西辞这个外人。
“苏千户出事了?”顾西辞问。
年修红着眼,“太子殿下喝醉了,爷进了太子殿下的寝殿,然后……”
还不等年修说完,顾西辞撒腿就跑。
谁也不知道,这宫里发生了何事,只瞧着年修跑在前面,顾西辞和云峰跟在后面,三个人一口气从御花园跑到了东宫。
“公子?”云峰伸手去搀。
顾西辞气喘吁吁的扶着墙,满头大汗,一抬眼,不远处就是东宫。
然则,东宫内外好似有些缭乱。
宫道上有不少宫人来来回回的跑,提着水桶往东宫方向冲去。
“这是怎么了?”云峰诧异。
年修在前面,见着二人停下来了,当即折返,“顾公子,快些吧!”
从他离开,去找沈东湛,再后来满宫里找顾西辞,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此刻的年修已经不敢肯定,苏幕是否还完好?
毕竟,这些年从太子寝宫里抬出去的小太监那么多,无一例外,都没有好下场,不是身子废了就是死了。
但即便如此,年修也不愿放弃。
万一,万一还有生机可寻呢?
要知道,苏幕对太子,可是有救命之恩在先的!
三人进了东宫,才知道东宫起火。
许是近来天干物燥,又逢着今儿是太子生辰,四下光亮非常,风吹倒了烛台,以至于烧起了一小堆的枯叶。
其后,燃烧的枯叶被风吹得到处飞,继而点燃了边上的殿宇,火势在风的助力之下,一发不可收拾。
幸运的是,并无人员伤亡。
所有人都在后院,据说太子李璟也去了后院,现如今还在那里大发雷霆。
顾西辞推开了寝殿的门,因着平素李璟的厚待,倒也没人敢拦着他,只是刚踏进寝殿,还没走上两步,他便顿住了脚步。
云峰在外头守着,免得到时候太子回来了,不好解释。
而年修,则跟着顾西辞往寝殿里冲。
“顾公子?”年修愣怔,低眉望去,地上横七竖八的丢着衣裳,有太子的衣裳,也有……褐色的长衫,以及歪倒在地的皂靴。
年修整颗心都在打着颤,疯似的撩开帷幔,冲进了内殿。
内殿,空无一人。
床榻边上,还挂着撕碎的中衣一角。
年修呼吸急促,软着腿朝床榻走去,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苏幕的贴身之物,他便如此,静静的站在床榻边,瞧着床榻上那一滩血迹。
窗外的风,呼啸着往内钻,撩起床幔,呼啦啦的作响。
顾西辞进来的时候,只看到年修痴愣的立着,没见着苏幕的踪影。
“别愣着了,去找人!”顾西辞转身就走。
年修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抬袖拭去眼角的泪,大步流星的跟在顾西辞身后,跑出了太子寝殿,眼下的关键,是把人找回来。
可是皇宫这么大,谁知道她会藏在何处?
“你仔细想想,平时的时候,苏幕会去哪?”顾西辞知道,不能这样盲目的找,得有个大概的方向才行。
这就得问年修,只有年修知道,苏幕会去何处。
年修有些心慌,一时间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在他及时醒过神来,当即报了几个地方,与顾西辞主仆分开去找。
东宫闹糟糟的,其他地方却安静得可怕。
皇宫的守卫,不可能因为一个东宫而悉数奔赴,各司其职,是最基本的职责所在。
三人连冷宫都找了,就是没找到苏幕的去向。
“爷到底去哪了?”年修急红了眼,“这黑灯瞎火的,躲在了何处?”
饶是受了伤,也该出来才是,这样一味地躲着,万一伤势加重,那该如何是好?旧伤未愈,再添新伤,大伤小伤不计其数。
年修想想都觉得心疼,愈发着急难耐。
顾西辞也着急,这样盲目的找下去不是办法,却也不能惊动东厂,毕竟苏幕去伺候太子,是栾胜的命令。
“你再好好想想,苏千户平时有事,会在何处静心?”顾西辞拽住了年修。
年修眉心紧皱,“该找的都找了。”
“公子,苏千户会不会已经出宫了?”云峰忙问。
顾西辞一怔,别说,真有可能。
“咱们不能在宫里久留。”云峰又道,“要不,出宫找找?毕竟这宫里咱也不是太熟悉,不如就让百户长在这宫里找,天亮之后宫门口碰头!”
年修点头,“如此可成。”
“好!”顾西辞敛眸,“我去宫外找,你在宫里找,务必找到他!”
双方,分头行动。
可是,谁都没有把握。
苏幕到底,去了何处?
…………
寂静的屋内。
昏暗至极。
烛光缭乱。
沈东湛坐在床沿,瞧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苏幕,不由的皱起眉头,极是不悦的瞧着收拢银针的王太医,“师伯,你倒是说个话,她怎么样?”
“气急攻心,没什么大碍。”王太医瞧着他面上的冷色,极是嫌弃的扯了扯唇角,“哎呦呦,你这是什么表情?现如今是你求着我,不是我求着你,倒是学会摆脸子给我看?小子,做人不能这样见色起意,小心咯,色字头上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