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姬站在那里,目色沉沉的盯着她,“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我是真的没想到,你是这种人。虎毒不食子,你的心比虎狼还毒,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放过,简直太可恨!”
“你们、你们胡言乱语什么?”杜姨娘心头砰砰乱跳,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我儿子都死了,难道不许我来佛寺给他立个长生位,让他早登极乐?死的不是你的儿子,你自然什么都能说得,可那是我的亲生骨肉,我的痛苦……你能知道多少?”
颜姬瞧着这巧言令色的容脸,满面嘲讽,“还想狡辩?佛寺里的小僧已经招了,只要审一审你身边的丫鬟,就能知道你们做了什么。”
“我已经什么都没了,你还想怎样?是想逼死我吗?”杜姨娘泣不成声,“若是如此,倒不如去国公爷面前讨个公道!”
颜姬皱了皱眉,就这么看傻子一般看着她,“你以为我在这里等你,国公爷不知道?没瞧见我身边都是刑部的郎官,蠢成这样还敢杀人,真有你的!”
“我、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杜姨娘面色瞬白,在陌生的面孔之中,见着几张熟脸,确实是之前来过国公府的刑部郎官。
颜姬懒得与她废话,儿子的清白要紧,“有没有杀人,回去问问便知道。”
杜姨娘挣扎着,奈何她一个弱智女流,哪有挣扎的余地,三下五除二就被人摁住,塞进了马车里带走,连同她那个一直打颤的丫鬟。
刑部的人快速离开,颜姬则在后门位置站了站。
直到,苏幕出来。
“多谢苏千户!”颜姬行礼。
苏幕瞧了她一眼,“不必谢我,人是你们抓的,跟我没关系!”
“多谢苏千户谋划,否则小儿怕是……”提起薛宗越的时候,颜姬眼角微红,“救命大恩,来日必报。”
苏幕没说什么,只是望着颜姬急匆匆离去的背影。
“来得倒是真及时!”年修狐疑,“只是……”
苏幕侧过脸看他,“咱们的人,可没这么及时,是有人多管闲事,早早的等着了!”
有人?多管闲事?
年修先是一怔,俄而便明白了苏幕所指。
从发现杜姨娘出门,到带人包围佛寺,苏幕的时间并不多,只够抓人。
而顾西辞呢?他知道她会来抓人,便让人提前通知了刑部和国公府,于是乎,双管齐下,一并了账! “爷,小公爷是不是就没事了?”年修问。
苏幕环顾四周,保持缄默。
顾西辞给了这么大的人情,真让人……消受不起啊!
之前顾西辞领着云峰住在客栈里,后来成了东宫太子的幕僚,李璟颇为看重,将他安置在一个小别院里。
说是别院,其实里头住着不少人,无一例外,都是太子李璟的幕僚,这里不似客栈却胜似客栈,顾西辞不似那些幕僚,尽挑那些华丽的院子,他寻了僻静的北苑。
此处消息闭塞,前厅有什么事,都不会及时传到此处,但身为幕僚,不能为太子分忧,没有立功表现,是很难在此处立足的。
这里唯一的好处,便是有道偏门,是李璟特别允许,临时为顾西辞开出来的,从这儿进出,不必过大厅,瞧不见那些人的嘴脸,倒是清静至极。
“顾公子,苏千户在外头等着您!”守偏门的护院进来报信。
顾西辞正捋着袖子,修剪花枝,“今年的迎春花开得真好,再过两日就该谢尽了,好在杏花接上桃花开,倒也热闹。”
“公子?”云峰行礼,“苏千户在等着呢!”
顾西辞剪了一枝迎春递给他,“听说城南那边的林子里,杏树连着桃树,到了花开之日,格外好看!”
“公子?”云峰愣愣的接过迎春花枝,不解至极。
顾西辞没再理他,继续修剪花枝,打理园子。
见状,云峰紧了紧手中花枝,跟着护院去了偏门。
苏幕能出现在这里,显然是打听过了他的近况,否则定会走正大门。
“苏千户!”云峰行礼。
年修一怔,“你家公子呢?”
“公子他……”云峰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毕恭毕敬的将花枝递上,“这是公子给的,让在下交给您!公子还说,城南那边的林子,杏树连着桃树,到了花开之日,格外好看。”
年修狐疑的望着云峰,“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云峰不知。
苏幕不动声色的接过花枝,花先于叶生,色泽嫩黄,尽情绽放,一枝之上数朵竞开,蕊心娇俏可爱,隐隐透着清香。
“此花开后,百花开。”苏幕抬眸望着云峰,“不辜春日,好时光。”
云峰站在那里,满脸迷惘。
年修,又何尝不是呢!
这到底是什么哑谜?
苏幕转身就走,没有逗留。
云峰愣愣的瞧着她离去的背影,挠挠后颈回到了院子里,“公子,苏千户走了。”
“说了什么?”顾西辞问。
云峰道,“此花开后百花开,不辜春日好时光。”
“甚好!”顾西辞瞧着高兴了不少,眉眼间的笑意更深了些。
甚好?
云峰可不觉得,自打撞上了苏千户,自家公子就没有甚好过,不是这操心就是那操心的,让人瞧着就累。
如此,还算得上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