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修重新换了杯水,毕恭毕敬的奉上,“所以咱才说,这事儿可有热闹看了,这国公府的小公子,娇生惯养,在殷都城街头一打听,哪个不是直摇头?欺男霸女,偷鸡摸狗,坏事一箩筐!”
“闹腾还是其次的,剿不了山匪,回去没法跟皇上交代,这才是重中之重。”苏幕一针见血,“何况,这么好的机会……”
机会?
年修忙道,“咱们给沈指挥使……来点绊子?”
“之前倒是觉得,是个好机会让他摔个跟斗,但是现在嘛,我改变主意了!”苏幕挑眉看他,“你说,要是这国公府的小公子出了事,这笔账算谁的?”
年修想了想,“皇上那头不好说,但是国公府肯定会把账,算在锦衣卫的头上。”
“那就好!”苏幕勾唇,笑得邪冷,“犯不着咱们动手,国公府那两位公子爷,肯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年修恍然大悟,“没错!”
“客栈里见着那小娘子……”
还不待苏幕说完,年修忙道,“那女子名唤沐柠,乃是齐侯夫人的胞妹之女,也就是沈指挥使的表妹。二人从小一块长大,多半是因为定了亲的缘故,这沐姑娘自小就被领进了齐侯府。”
“沾亲还带故?”苏幕嘲笑,“青梅又竹马?真是好曲目,不让说书先生造个册子,真是对不起这般好姻缘。”
年修愣了愣,隐约觉得自家爷的情绪,来得有些怪异,但一想到苏幕跟沈东湛的恩怨,便也释然了,这就是棋逢对手,恨不得折磨死对方!
“这沐柠长得还算可以。”苏幕阖上眼,“想来,那位小公爷不会放过她。”
剿匪多无趣啊,忽然掉下个美人,可不得巴巴的瞅着?何况军中多男子,相较而言,小姑娘就更娇嫩可人了。
恨不能拆骨入腹,食之而后快。
年修笑了,好戏,开场咯?
可不是嘛!
事实上,沈东湛也没料到,沐柠会追上来。
走了一段路程,那位公子爷就开始闹腾了,一会是马车里坐得不舒服,下来走走;一会又闹肚子,要紧林子里方便,结果一去半天不回,沈东湛只能派人去找。
人家呢?
追着一只兔子跑正欢实,压根没把皇命放在心上。
“沈指挥使稍安勿躁。”左侍郎——扈崇贵,除了宽慰还是宽慰,“小公子平素骄纵惯了,难免做事没分寸,奈何这是皇命,咱们就、就担待一些吧?”
周南气急,“侍郎大人这话错了,咱们爷抛却指挥使的身份不谈,那也是齐侯府世子,论娇生惯养,咱们侯府可不比国公府少。身份地位,不是渎职的借口!”
沈东湛是世子,可他薛宗越还不是世子呢!
闻言,扈崇贵微怔,愣是被周南堵得说不出话来。
“好了!”沈东湛沉着脸,上前瞧了一眼坐在树下,吃着点心的薛宗越,“小公爷,休息够了吗?可以走了吗?”
薛宗越压根不理他,惯坏的熊孩子,无法无天,谁都不放在眼里,听得沈东湛这话,也只是抬了一下眼皮,转头就嫌手中的点心,“都凉透了,还怎么吃?不吃了!”
音落,点心被丢弃在地。
咕噜噜的,滚到了沈东湛的脚边。
周南气不打一处来,但身份有别,轮不到他呵斥。
转念一想,周南挤出阴测测的笑,巴巴的捡起了糕点,凑近了薛宗越,“小公爷再不走,天很快就会黑,到时候咱们得在林子里安营扎寨在。野外凄苦,餐风露宿,什么山精妖怪、豺狼野兽,都喜欢在夜里的林中出没,小公爷……可得考虑清楚。”
薛宗越面色一变,“什么?”
“卑职跟着指挥使走南闯北,那是亲眼所见,见得多了倒是不怕,只是担心小公爷您……”周南沉沉的叹口气,“怕会吓着您啊!”
薛宗越皱着眉头看他,“你莫要唬我,我什么没见过?去他的山精妖怪,豺狼野兽!”
“那……成!”周南直起身,“既然小公爷不怕,咱也没什么可说的,那这就去准备安营扎寨的东西。”
顿了顿,周南问沈东湛,“爷,可行?”
“就前面那片林子吧,瞧着地势宽阔,若是有狼群袭击,能极是发现,减少人员损伤。”沈东湛凉凉的搭腔。
周南行礼,“卑职这就去办!”
“等、等会?”薛宗越瞧着沈东湛,“真的有……”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了异样的声响。
听不太清楚是什么动静,像是……
“小公爷,像是、像是野兽的叫声!”底下奴才战战兢兢的回答。
薛宗越宛若屁股扎了一针,整个人都蹦了起来,“什么?”
“野兽若是袭人,也是分场合和分人的,细皮嫩肉的先吃,粗皮糙肉的后吃。”沈东湛睨着他,这话旁人不敢说,他却是无所谓。
如周南所言,抛却指挥使的身份,他还是齐侯府世子,论起身份来,半点都不输给薛宗越。
“我不住在野外,我要住客栈。”薛宗越慌慌张张的往马车跑去,“快走快走。”
眼见着薛宗越上了马车,沈东湛瞧了一眼不远处,传来鬼哭狼嚎声的方向,“让人回来,启程!”
“是!”周南窃笑。
没想到自家爷与他这般默契,他原是吓唬吓唬薛宗越,谁知刚说完那些话,爷安排的人就开始嗷嗷叫,真是配合得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