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头狼,有一只是被年修摁下的。
至于其他两头……
顾西辞手一抖,板凳“砰”然落地,喉间止不住滚动,他亲眼看到苏幕杀气腾腾,徒手撕饿狼,自狼嘴出撕开,生生撕成两半。
而另一只狼,则被苏幕一脚踹飞,狠狠撞在墙壁上,重重落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好半晌才摇摇晃晃的站起。
反手抽剑,剑尖落地,苏幕不紧不慢的朝着墙角的狼走去。
“苏千户!”顾西辞道,“上天有好生之德。”
苏幕微微侧过脸,眼角余光斜睨着他,“方才是谁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顾西辞:“……”
“狼,永远是狼,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苏幕举起了剑。
手起剑落,狼头滚地。
她持着染血的剑,回眸看着他,“对一头牲畜心慈手软,你觉得它会感激你吗?野性难驯的东西,到哪儿都是祸害。”
今日妇人之仁,明日这村子里就没活人了。
“屠狼!”苏幕闭了闭眼。
年修行礼,“是!”
外头,接二连三的响起了哀嚎声,是狼的嚎叫,带着痛苦的凄厉。
顾西辞坐在房间内,面色青白,“你是对的。”
“刀不割在自己身上,都不会觉得疼。”苏幕瞧着门外的血色,“站着说话久了,早晚会有腰疼的那一日!”
这一夜,注定是闹腾的。
外头狼群被诛,村里的百姓终于在山林里,找到了染血的襁褓,他们去得晚了,孩子已经被掏。
黎明时分,村民们陆续回来。
哭声,喊声,劝慰声,乱做一团。
在他们回来之前,苏幕已经领着人整装待发,早早的立在了村口。
顾西辞领着云峰去看了一眼,回来之后便一言不发,再也没有多说过半句,老老实实的跟在苏幕的队伍里。
走的时候,老百姓跪地冲着苏幕等人的背影磕头,高呼了一声,“恩人慢走。”
苏幕皱了皱眉,没有回头。
她可不是什么好人,自然算不得恩人,只是宰了吃人的畜生罢了。
“爷?”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年修慎慎的开口,“奴才觉得,他们主仆二人好似有些不太对劲,这是怎么了?”
苏幕喝了口水,坐在树底下啃着干粮,“还能怎么了?顾家的儿郎,居然没见过血,倒也是稀罕事。”
“是那个孩子?”年修恍然大悟。
他们这些人,刀头舔血惯了,人命不人命的,对他们来说其实跟杀鸡宰羊没区别,毕竟自己哪天落了单,估计还不如这些鸡鸭牛羊的,没它们死得痛快。
“他们,知道咱们要做什么吗?”年修低问,“太子殿下多半只知道,咱们去定远州办差,并不知道咱们办的是什么差吧?”
栾胜没那么愚蠢,肯定不会和盘托出。
“肯定不知道。”苏幕将水袋丢还给年修,“到时候,让他滚远点,别耽误了咱们办差。”
年修颔首,“奴才明白!”
往来定远州,轻车熟路。
简城没了尚远和尚家兄妹,宛若群龙无首,谁也不敢当家做主,内里正乱得厉害,是以苏幕等人想混进城,简直轻而易举。
所有人都知道,尚远被皇帝的一道圣旨请去了殷都,而尚家兄妹紧跟着失了踪。
尚远的旧部,正在搜寻尚云杰和尚云茶的下落。
夜色沉沉。
苏幕立在小小的四合院内,一身黑衣,眉目凛冽。
“已经灌了药,天亮之前不会苏醒。”年修上前回禀,说的便是顾西辞主仆二人。
东厂办差,自然不能带着这两个碍手碍脚的,免得到时候坏了他们的好事。
“出发!”苏幕扯上遮脸布。
夜深人静,简城的街头只剩下敲更的更夫,尤其是僻静的巷子里,更是空无一人。
今夜,无星无月,伸手不见五指。
暗卫窜入了高墙,第一时间控制了进出口。
正门,偏门。
捂嘴、割喉,动作一气呵成,连半点响声都不会有。
苏幕目色平静,手一挥,众人便四散开来,以地毯式的屠戮。
上谕:鸡犬不留。
“人呢?”苏幕问。
年修知道自己爷问的是谁,当即指着不远处的佛堂,“人在里头。”
佛堂外头,暗卫已经解决了所有的守卫,连伺候的小丫头也没放过,血流成河,横尸遍地。
苏幕一步一台阶,伸手推开了佛堂的门,缓步往内走。
正前方,是明堂。
偌大的佛祖金身,端坐佛台,瞧着何其慈眉善目。
绕过佛像,便是后堂。
尚远的夫人,定远侯夫人就住在这里。
推开雕花木门,苏幕皱了皱眉,听得那敲木鱼的声音,心下有些微沉,木鱼声,声声入耳,宛若敲在心头,让人很不舒服。
“来都来了,不进来吗?”内里,传出女子低沉的声音。
苏幕跨步进门,年修转身合门,守在门口。
屋内,檀香杳渺,有妇人跪坐在蒲团上,一手转着佛串,一手敲着木鱼,她跪在佛像面前,神情何其虔诚、恭敬。
“侯爷夫人。”苏幕开口,一身黑衣蒙面,立在她身后,“可知道外面发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