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深吸一口气,“义父,此事该如何是好?”
处置不当,会牵连整个东厂。
“你去查。”栾胜道,“对谁,我都不放心。”
苏幕行礼,“是!”
“皇上那边,我会处理。”栾胜面色沉沉如刃,“杂家倒要看看,哪个不要命的混账东西,敢在东厂的头上撒野!”
苏幕没说话,她也想知道,那人是谁?
厄运是从定远州开始的,自李姨娘之后,一个接一个的发生,可这些事苏幕不敢开口,义父是什么性子,她心里很清楚。
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若知道这些事可能跟她有关,只怕义父不会再信任她。
本就是没有根的人,哪有真正的信任可言!
“鹤顶红!”栾胜好似想起了什么,静静的走到了李润的尸体旁,仰头瞧着上头的天窗,“他临死前,在看什么呢?”
窗外?
自由?
苏幕满脑子都是“鹤顶红”三个字,这鹤顶红就像是魔咒,一直跟着她,如影随形。
从死牢里出来,苏幕的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爷?”年修低唤。
苏幕脚步沉重。
见状,年修还以为苏幕身子不适,赶紧上前,几欲搀扶。
苏幕这才回过神来,淡淡的收回手,“我没事,就是有点想不太明白而已。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鹤顶红?”年修问。
苏幕压了压眉心,“莫再提,免得被义父知道,杀了你。”
“是!”年修心头一紧。
督主,更心狠手辣。
长街上,不复白日里的繁闹,安静得让人心悸。
苏幕领着年修,缓步从街头走到街尾,及至巷子口,她微微顿了一下脚步,转身瞧了一眼后面,有人跟着她,但是……这人功夫甚好,能让你嗅觉到他的存在,就是找不到他的位置。
“爷,怎么了?”年修问。
苏幕勾唇,“没什么,很有趣。”
有趣?
年修环顾四周,黑漆漆的,何来的有趣可言。
眼下,苏幕负伤在身,自然不能硬碰硬,当然……能在宫里杀人的,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她未必是那人的对手。
她唯有一点不明,为何要跟着她?
为何?
进了苏宅,那感觉便消失了。
苏幕立在院中,去了一趟定远州,怎么觉得……什么都变了呢?
为什么呢?
“去把今夜值守的名单都拿来。”苏幕道,“问出来的口供亦拿过来,我先去休息一会,睁眼必得放在我桌案上。”
年修颔首,“是!”
身上带伤,自然要好好休养,只有养好了身子,才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翌日一早。
东西,都在案头放着。
洗漱完毕,苏幕便坐在了桌案前,翻看着年修搜罗来的东西,总共三件事,一是关于昨夜值守的名单,二是连夜审讯的口供,三是……
顾西辞!
“爷?”年修道,“您还是先用早饭吧!”
苏幕倒是无所谓,一手搅动着碗里的米粥,一手拨弄着卷宗,名单与口供不符,少了一人,至今没找到。
“丢的那个狱卒,家里去过了吗?”苏幕问。
年修点头,“连夜去了,原就是孤家寡人一个,家里所有的东西都在,就是人没了,不知是死是活,也不知去了何处,暗卫都在四下寻找。”
“找到之后,知会我一声。”苏幕喝了口粥,心里却很清楚,这人……多半是没了。
年修颔首,“奴才明白!”
“问题,应该出在丢的那个人身上,找不到他就找不到问题的关窍所在。”苏幕将口供放下,“这人是最后一个接触过李润的。”
年修应声,“是!”
用过早饭之后,苏幕去了练功房,因为身上带伤,她也不敢太过火。
功不可荒废,适可而止!
…………
佛笑楼。
顾西辞临窗而坐,瞧着底下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喜怒哀乐皆在脸上,人生百态皆在街上。
“公子,您觉得苏幕会来吗?”云峰问。
顾西辞杯盏在手,“她会来!一定会!”
云峰诧异,“据说这苏幕行事古怪,恐怕……”
“那就等着看吧!”顾西辞抿一口杯中茶,淡淡然的收回视线,瞧一眼屋内的炉子,“火不够旺,添点。”
今日,着实有些凉。
云峰知道,自家公子不是畏寒怕冷之人,暖炉子恐怕是为了苏幕,毕竟昨儿见着苏幕的时候,瞧着她面色微白。
不知是东厂惯来冷脸的缘故?
还是真的身子不适?
暖好了炉子,云峰便听到了外头的动静。
苏幕率先进门,其后是年修。
“苏千户!”顾西辞起身,拱手作礼。
苏幕拱手回礼,“顾公子,久等了!”
“可以了!”顾西辞看了一眼略显痴愣的云峰。
云峰会意,行礼退出。
“年修。”苏幕轻唤。
年修行礼,转身走出雅阁,守在门口,以防闲杂人等靠近。
雅阁内,暖和非常,安静非常。
苏幕慢条斯理的解下身上的披肩,随手便丢在了不远处的架上,不偏不倚,力道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