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端起杯盏,抿一口水,润润嗓子,谁知嗓子里忽然刺痛了一下,她刚要开口,顿是匍出一口血来。
手中的杯盏,杯中的清茶,刹那间血色殷红。
“爷……”
“嘘!”还不等年修喊出声,苏幕一个眼神便示意他莫要出声。
年修红了眼眶,“爷?您这是怎么了?”
半颗解毒丹,只能解半数的剧毒,沈东湛倒也罢了,能用内力将毒逐渐逼出体外,可她当时身负重伤,能撑着便是万幸,哪里来得及逼毒。
五毒门的毒,素来诡异,这些日子她也尝试过将毒逼出体外,可收效甚微,这毒就像是在她体内扎根了一般,甚难动摇。
“是五毒门的毒,没清理干净罢了!回去之后再做处置。”苏幕放下杯盏,素白的帕子不紧不慢的拭去手背上的血色,神情淡然自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年修想了想,“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我肩上挨了一刀,便已受制于人,若是再让沈东湛知道我毒发,他岂非更要得寸进尺?眼下账本还在咱们手里,若是哪日我……”苏幕顿了顿,“沈东湛会杀光你们,要拿账本简直轻而易举。”
年修犹豫,“可是您的伤……”
“咱们这类人,只要死不了,就不算是重伤。”苏幕起身,缓步朝着床榻走去。不管发生什么事,脚步要稳,人最容易输给自己,这个道理她自小便记得。
刻骨铭心!
瞧着苏幕上了床榻休息,年修赶紧收拾了桌子,将那杯沾了毒血的水,悄然带出了房间,因为是毒血,不能随意倾倒,所以年修便去了后巷。
将血水撒在臭水沟内,年修瞧一眼周遭,这迷茫的雨夜应该不会有人看到,事毕,他快速离开,反正外头下着雨,雨水很快就会把血色冲散。
在年修离开之后,便有人从门后走出,疾步行至臭水沟旁,徐徐蹲了下来。
翌日一早。
年修着急忙慌的,叩开了苏幕的房间,“爷?”
“何事?”苏幕揉了揉眉心。
昨晚这么一闹,她今儿的气色愈发不大好,面色更白了些许。
“舒云不见了。”年修低低的开口,躬身在床前,没敢抬头。
苏幕眸色陡沉,“一个大活人,为何会不见?找过了?”
“整个客栈都翻了遍!”年修呼吸微促,“没找到人!”
第55章 兔子,脚印
“没找到人?之前哭着跪着要留下,现在却不见踪影?”苏幕负手立在窗口,放眼望去,外头水雾重重,什么都瞧不真切。
昨夜雨势磅礴,晨起雨方歇。
这么大的雨,她不太可能会出去,毕竟这么一个弱女子,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又身负那样的秘密,出去与寻死没区别。
傻子都知道,武林盟的人,或许正等着她呢?!
“出去找找。”苏幕道,“务必把人找回来。”
年修不是太明白,“爷,这女子来路不明,说的话又真假难辨,就这样走了不是更省事?何况有她跟着,武林盟的人便会一直虎视眈眈!”
舒云自己走了,似乎是最好的结果。
“你懂什么?”苏幕眯了眯眸子,“她既要入东厂,自然不会悄无声息的离开,若然是定远侯府的细作,自然以账本为目的。”
年修愣了愣,“账本还在。”
“那她跑什么?”苏幕问。
年修答不上来。
跑什么?可能是腿长,单纯喜欢瞎晃悠!
“去找人!”苏幕下令,“把人找回来,别让她死了,我留着她还有用处。”
年修知道,这所谓的用处便是那劳什子的“无疆”方子,当即行礼,“奴才这就去!”
楼梯口。
周年瞧着年修领着人,着急忙慌的离开,不由得心下一怔,转头就去了沈东湛的房间。
“爷,别忙活了,今日怕是走不了!”周南道。
沈东湛已经收拾妥当,听得这话心下微怔,“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今日走不了?
“卑职看到年修领着人离开了客栈,急急忙忙的样子,好像出了什么事。”周南解释,“也不知道是不是去找大夫?”
沈东湛瞧了一眼手背上,鲜红的齿痕,“找什么大夫?”
“肯定不是为您找的。”周南忙道,“估摸着苏千户伤势恶化之类,恶人嘛……自有恶人磨。”
沈东湛放下手中剑,慢条斯理的捋着衣角的褶皱,“什么消息都没探明白,就来我跟前瞎嚷嚷?周南,你是越发不中用了!”
“卑职……”周南顿了顿,“卑职倒是听出了些许东西,经过楼道的时候,听那些人说,好像是什么人不见了。卑职寻思着,若然是寻常的奴才丢了,苏阉狗肯定不会这般兴师动众,唯一可能的就是舒云姑娘丢了!”
沈东湛拂袖坐下,顾自倒杯水,“还有点用。”
周南心头腹诽:要是废物一个,可不得被您踹出去了吗?
“舒云那女子,我原以为是最寻常不过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结果,谁知道……”沈东湛喝口水。
谁知道,越看越觉得有问题。
全家被杀,不想着复仇,明知道苏幕不怀好意的收她,她却……
“她甘愿入东厂,是巧合还是蓄意为之?”沈东湛顾自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