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云不肯起身,“我……”
“你起来啊!”周南蹙眉,赶紧弯腰去搀。
虽然这姑娘比不得当日的彩蝶,不过也生得眉清目秀,瞧着身量纤纤的,确也是个妙人,就是这性子太倔,难保不会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来。
舒云被搀起,瞧了瞧沈东湛,唇瓣紧抿。
“都说,女要俏一身孝,诚然如此。”苏幕呷一口清茶,只瞧着沈东湛的黑脸,便觉得心情舒畅,连手里的茶都分外清香。
沈东湛深吸一口气,“你走吧!不要跟着我们,我们有事在身,不可能照顾到你,所以不可能带上你。”
“我……”舒云瞧了瞧沈东湛,又看了看一旁的苏幕。
烛光里的苏幕,容色清冷,举手投足间,极尽淡雅从容。
“我什么都会做,洗衣做饭打杂,还有我会……”
周南摆摆手,“这些我也会,咱们这些老爷们,出行哪儿能带着个姑娘,一则你吃不了颠簸的苦,二则别人瞧着还以为是怎么回事呢?咱们爷是有未婚妻的人,可不敢在外头招惹这些,万一传回家里去,那还要不要脸面?”
苏幕心情甚好,“脸面这东西嘛,要不要都只是一句话,纵然是有未婚妻子,只要未过门,纳个妾到也无妨。何况人家姑娘说了,什么都会做,你们两个老爷们凑一起,能做什么饭洗什么衣裳?倒不如交给她。”
“苏幕!”沈东湛低喝,“你给我闭嘴。”
他还不知道她什么心思?存心让他添堵!
“哟,生气了?”苏幕叹口气,“看样子,舒云姑娘是没办法留下来了,还是趁早离开为好,免得这位沈公子不懂得怜香惜玉,把你丢出去!”
舒云急了,“家父生前行医救人的大夫,虽然寂寂无名,可是我跟着父亲上山采药,打理医馆之事,也略懂医理,你们莫要赶我走,我真的、真的有用!”
“大夫?”苏幕眉心微蹙,唇角的笑渐渐散去,狐疑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既是大夫,平素只行医救人,为何会惹上这些祸事?”
舒云红着眼,哽咽道,“只因救了不该救之人,收了不该收的东西。”
“这世上还有大夫不该救的人?”苏幕目光沉沉如刃,“倒也稀奇。”
舒云泪流满面,眼眶通红,“那人被江湖人追杀,逃进了医馆,我爹不知情,便将他救了,谁知道他醒来就跑了!”
说到这儿,舒云已经泣不成声。
“跑了?”苏幕好似想起了什么,眉心皱得生紧。
好半生,舒云才止住了哭,“他跑了之后,便有一群来跑到医馆,说是那人偷走了武林盟盟主的什么东西,让我们把人交出来。我爹看他们凶神恶煞,生怕给家人带来灾祸,便带着我们出逃,谁知道在路上被他们追上……”
家里人,一个都没活下来。
“救了不该救的人,死了全家。”周南叹口气,“这倒是有点惨!”
苏幕不为所动,但令她感兴趣的,是舒云口中的东西,“那个人,偷了什么?”
“好像是什么方子。”舒云拭泪,“具体的,我们也不知道。”
周南又道,“什么都不知道,还被灭口,可见那东西很是重要。早知道这样,你爹该说知道,如此……最多死他一人,也不至于连累全家!”
四下,安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周南身上。
“爷,外头来了一帮人!”东厂的蕃子快速跑进来汇报。
苏幕眉心陡沉,“武林盟的人。”
“爷如何知晓?”年修一怔。
苏幕放下手中杯盏,“果然没完没了。”
“若然是定远侯府的人,自不会出现在外头,应该直接进来,见人就杀。”沈东湛轻哼,“唯有那些乌合之众,想找回东西,要回人,才会这般鬼鬼祟祟。”
周南明白了,“他们怕打不赢,又想要回东西!” “让他们进来!”苏幕道,“不打发了他们,怕是这一路上都不会安生。”
年修知道,自家爷已经做好决定,多半是要把这“舒云”姑娘,还给那些人,毕竟这悲天悯人的事,不是东厂能做的。
自身且为鱼肉,生死不能自主,哪有资格救人?!
来的是一帮江湖人,进来之后瞧着所有人都站着,唯苏幕坐着,便认定苏幕是主事者,二话不说便行至苏幕跟前。
“不知阁下是何人?”为首的男子,面色黝黑,身形魁梧,以眼神打量了一眼苏幕,心下觉得苏幕这般纤弱,且肤色略白,想必是个养尊处优的主。
这样的人,多半是没什么本事,全赖身边的护院保着。
“嫌我多管闲事?”苏幕挑了眉眼。
男人站直了身,冷眼睨着舒云。
这倒是把舒云吓坏了,下意识的往边上退去。
“咱们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但是……”男人指着舒云,“这是我的人,我得带回去,还望这位爷能放手。”
苏幕没吭声。
沈东湛皱了皱眉,“你的人?”
“不,我不是他的人,我不是!”舒云急了,“他会杀了我的,他一定会杀了我!”
苏幕在意的不是人命,而是……
“她拿走了你们什么东西?”苏幕问,“先把话说清楚,免得到时候你们……又回头来找我们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