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的刑罚,比之天牢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天下谁人不知,入了东厂的刑房,死都是轻的,怕只怕……生不如死!
“我分得清轻重。”苏幕敛眸,“到时候义父怪罪下来,我自有担待,不会连累诸位兄弟。不过,我也不是全然没准备,让你办的差事,你且督办仔细。”
年修认真的点头,“您只管吩咐。”
苏幕伏在他耳畔低语了一阵,主仆二人咬了咬耳朵。
“可都记住了?”苏幕问。
年修狠狠点头,“是!”
“记住就好!”苏幕深吸一口气,“我这条命,就交到你手里了。”
年修敛眸,“奴才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出发!”苏幕负手下令。
年修行礼,抬步就往外走。
然则下一刻,苏幕又叫住了他,“年修,问个事。”
年修一怔,不明所以,“爷只管问,年修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东湛昨天夜里,没事吧?”苏幕挑了眉眼,苍白的面上,漾开几分异样的神色,“我、我的意思是……”
年修当即明白,“爷,您只管放心,沈指挥使好着呢!这一大早就起来了,还跟周南那小子,去街上溜了一圈,吃了早饭才回来的。”
“没事?”苏幕问。
年修点头,“绝对没事!完全就是个没事人。”
所以,咱们吃亏了! 当然……这最后一句,年修不敢说,默默的在心里补一句。
“下去吧!”苏幕没再多说什么。
因为修整了队伍,是以这会,苏幕和沈东湛倒是不用再同乘一辆马车。
沈东湛策马,苏幕有伤坐车。
众人佯装成一支商队,从扬州城出发,直奔殷都。即便知道路上会有拦路虎,定远侯府如附骨之疽一般,亦不能退缩。
该杀的,照样得杀。
该走的路,一步都不能少。
周南策马跟在沈东湛身边,“爷,您说这苏千户干了这么大的亏心事,怎么一点都不心虚呢?”
音落,沈东湛剜了他一记眼刀子,“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周南觉得自己有点冤,这不是想给自家爷讨个公道吗?做人也忒难了点,就因为见了不该见的,弄成现在这样里外不是人。
沈东湛裹了裹后槽牙,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马车。
阉狗!
于是乎这一路上,沈东湛都黑着脸,从始至终没跟洛长安说过半句话,即便中途休息,夜宿客栈,亦是如此。
这情况,看得周南和年修有些心惊胆战,只觉得氛围不太对。奈何,主子们的事情太复杂,当奴才的……也没敢多问啊!
好在,这情况并没有维持多久。
大雨倾盆。
山路难行。
车队,忽然停了下来。
苏幕当即握紧了手中剑,冷声厉问,“怎么回事?”
第50章 沈指挥使,看上了?
“爷,前面有情况。”年修穿着蓑衣,戴着斗笠,大雨瓢泼而下,视线略有模糊,“好像是江湖仇杀,咱们是不是……”
苏幕缓了口气,“闲事不管,死生不论。”
“是!”年修行礼,躬身退到一旁,“所有人警戒。”
只是警戒,仅此而已。
“难怪都说阉人无心,前面打成这样,他们也能耐得住!”周南低声开口。
沈东湛没有吭声,目不转瞬的盯着不远处的动静,这是真的江湖仇杀,还是定远侯府的阴谋?在没有确定真假之前,他比较赞成苏幕的做法。
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大雨瓢泼而下,血水弥漫在脚下。
远远望去,一片殷红之色。
显然,那可不是做戏,是真的仇杀。
“爷,好像是真的!”周南愕然,“真的杀人了!”
沈东湛音色微沉,“我没瞎!”
是真的杀人了,以屠戮来形容也不为过,因为……马车倾覆之后,其中有些老弱和妇孺,而那些黑衣人连这些妇孺都没放过,一刀一个。
有护院奋起搏杀,终究不敌,眼见着是要被赶尽杀绝!
“爷,不管吗?”周南问。
若是换做平时,沈东湛不会不管,可现在他们情况特殊,前有狼后有虎,身上还有重要的账本,若是多管闲事,惹来祸端……丢了账本,谁都担待不起!
忽然,有纤弱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跑来,边哭边连滚带爬的,浑身泥泞不堪。
“救命……救命,救我……”是个女子的声音,大概是太过惊恐,哭喊得都破了音,听着很是触人心扉,甚是可怜。
那些黑衣人见着她跑了过来,当即提着刀往前冲。
“爷?”周南骇然,“过来了?”
年修握了握剑柄,不管他们有什么恩怨,别过来就相安无事,一旦过来,杀无赦!东厂的人,绝不会心慈手软,悲天悯人!
苏幕坐在马车内,掌心轻轻摩挲着剑柄,外头的动静,她都知道,左不过……闲事莫管,压根就没想插手这件事。
然则,老天爷似乎不愿意让她置身事外。
黑衣人杀光了那些老弱妇孺,只剩下跑出来的这女子,自然不依不饶,一大波的黑衣人悉数冲了过来,不管不顾的提着刀剑。
“爷?”周南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