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们现在没法沟通,连眼神都对不上一个,他也摸不清她的打算和心思……但在这样紧张危急的状况下,有个熟人在身边,毕竟还是能让人安心不少。
  更何况这不是随便的某个熟人。是伊薇特·坎贝尔。
  在他还不认识她的时候,这位夫人就曾经成功将他从斯内普手中救出来过,也曾将他从志在必得的埃弗里身边顺利带走。哈利知道,即便不是为了“救世之星”,也不是为了凤凰社和邓布利多——单是为了小天狼星,她就绝不会放任自己深陷于法律执行司任人摆布。
  哈利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电梯停在了二层。
  经过了威森加摩管理机构和禁止滥用魔法办公室的走廊,才刚一踏入傲罗指挥部的范围,埃弗里就一把将盖在哈利和伊薇特头上的隐形衣扯了下去。
  如同要向所有人展示得来不易的战利品一般,他粗暴地推搡着他们走到自己前面。
  好不容易能见到熟悉的脸,哈利紧张地连着瞄了伊薇特好几眼,似乎是在催促她在被关起来之前的最后一刻想出什么办法,或者最好突然梅林附体,挣开埃弗里的桎梏,带着自己一路杀出魔法部,直接幻影移形回格里莫广场。
  但伊薇特看都没看哈利一眼,也全然没有注意到他眼中的渴盼神情。
  她倒是如哈利所愿那般,高高举起了被捆在一起的两只手,却只是艰难地从禁锢魔咒中伸出一根手指,将被隐形衣蹭乱而挡住眼睛的一缕散落的发绺掖到耳后。
  她理顺了头发,又整了整碰歪了的衣领,随后冷冷地瞥了埃弗里一眼,神情嫌恶而厌倦,似乎是在无声地谴责他这种粗野无礼的举止。
  埃弗里将她推进傲罗指挥部的方厅。
  方厅里被分隔成许多小隔间,大部分都空着,看上去有些萧条和凄凉。大面的玻璃窗外是魔法维修保养处设定好的阴天,天际的连绵乌云厚重而暗淡,一丝日光也透不进来,使偌大的方厅显得格外阴沉肃穆。
  就在映满灰云的玻璃窗边,有一个孤零零的瘦高剪影。
  那人影也如同乌云一般,是灰白的、安静的,甚至足以融入到窗子后面那片铅灰色的天空之中,并没有多显眼。
  然而,凡是走进这间方厅的人,就不能不看到他、注意他,不能不在脑海中闪过眼前这个人的名字——他的名字就像是一个能够驱逐黑暗的强大魔咒,足以压制所有食死徒的狂欢。
  看到阿不思·邓布利多的一瞬间,哈利就想,我安全了。
  埃弗里几乎是和他同时看到了邓布利多的侧影,神情中立刻流露出一丝无法掩饰的慌乱。
  须发皆白的老人却仍旧安然自在,这会儿正背着手,仰头打量墙上挂着的法律执行司前任司长的肖像,又兴致勃勃地去读肖像下附有的金属铭牌。
  察觉到有其他人走进了这间方厅,他就转过头来,对他们露出和善的微笑。
  “啊!哈利。”邓布利多朝他摊开手,笑眯眯地说,“我正等你们呢!埃弗里先生,我们也很久没见过面了。”
  埃弗里的表情僵硬得像是被人施了石化咒,连假笑也扯不出来一个。
  老人表现得再亲切、再和善,也仍旧是那个令所有黑巫师闻风丧胆的阿不思·邓布利多。埃弗里摸不清楚现下该如何应对,索性一言不发,硬着头皮按照原定计划,押着人走进一条更深的走廊。
  从邓布利多眼皮底下走过时,埃弗里在那束锐利目光的注视下全身都紧绷起来,钳着哈利肩膀的手不由自主地用了力,捏得哈利皮肉生疼,对他怒目而视。
  按照乌姆里奇的吩咐,他将两位俘虏带进了傲罗们专用的审讯室,命令他们坐在本该是由罪犯们坐的铁质椅子上,保险起见,没有解开两个人手脚上的魔咒禁锢。
  正打算去通知司长,却发现邓布利多慢慢悠悠地也跟在他们后面,踱着步走进了这间小黑屋。
  校长既不出言阻止埃弗里带走哈利,也没说自己跟过来的意图,就只是静静站在门边,颇有兴致地打量着四周的布置。
  埃弗里和乌姆里奇手下的傲罗们面面相觑。
  即使脑子再不清楚,他们也知道司长不可能会愿意霍格沃茨的校长留在这里,但谁又敢开口赶人走呢?——那可是阿不思·邓布利多!
  话说回来,他们分明是特意等到邓布利多离开霍格沃茨,才通过督学将哈利暗中转移到了魔法部,一路上都小心把人藏在隐形衣下,确保没有凤凰社的人能够目睹到他们的举动。
  唯一和凤凰社的人有关联的坎贝尔,一直处在他们严密的监管之下,埃弗里没看到她有任何向外传递消息的举动。留在神秘事务司看守其他缄默人的傲罗也并没有传消息回来,想必那边也是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邓布利多到底是怎么得到的消息?!
  他又会怎样对待向他的学生出手的法律执行司?这次被校长察觉拦了下来,接下来再想将哈利·波特带出霍格沃茨……恐怕就是天方夜谭了。
  埃弗里一边冥思苦想哪个环节出了差错,一边狠狠地瞪向伊薇特。
  他说不清楚怎么回事,也想不明白具体的缘由,但就是本能地觉得,邓布利多的出现和这个狡猾善辩的可恶女巫脱不了干系。
  伊薇特立刻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他充满恶意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