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吧。”哈利闷闷地嘟囔道,又不甘心地说,“可是他这个暑假总是有机会和我说的,夫人,那我可能早就认识你了。”
  “那是为了保护我。”伊薇特笑着说,“我眼睛没有恢复的时候,他不希望有任何事打扰我康复。”
  哈利不说话了。
  道理他都懂,但还是不高兴。
  说真的,没人比他更希望小天狼星能得到幸福,但此刻他好像被排斥在属于他们两人的幸福之外,成了多余又累赘的拖油瓶。
  “你的教父太在乎你的感受了,”伊薇特平静地说,“在和你有关的事上,难免会瞻前顾后、束手束脚,和天底下的每个父母一样,不可能永远做出最正确的决定。你无须因此沮丧。”
  “我没有沮丧。”哈利立刻说,“我挺为他高兴的。真的。”
  他怕她会以为自己不看好他们的婚姻,或是对她本人有什么不满,还特意加了一句:“我认为你们很相配,夫人。”
  伊薇特转过脸来,直视着他翠绿色的眼睛。她的视线如此清透和锐利,几乎像是位天生的摄神取念者,看得到他脑海中每一缕细微的、别扭的,而又无法言表的思绪。
  “你的教父太在乎你的感受了。”她又慢悠悠地重复了一次这句话,和善地朝他笑了笑,坦率而直白地接着说,“——但我不会。所以,你也不用太考虑我的心情,明白吗?也用不着强迫自己喜欢我。”
  哈利是真的不知道这句话应该怎么接。
  伊薇特却毫不在意他的语塞。
  她在一幢灰扑扑的老房子前停住脚步,抽出魔杖,轻轻点了一下门上的蛇形银环,随即屋里就传来了锁链摩擦碰撞的细微响动。
  格里莫广场12号的大门敞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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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过昏暗凌乱的门廊,哈利看到韦斯莱家的双胞胎正在客厅,指挥着五六个拖布清理地板。
  拖布不时失去控制,相互碰撞。泡沫、水渍和灰尘被喷溅得溢满房间,让人忍不住怀疑是不是使之保持原样才更好。
  伊薇特路过客厅时往里看了一眼,但什么都没说,相当宽容地默许他们仍旧自由发挥。
  双胞胎一看到他们,就立刻丢掉拖布迎了过来。
  “上午好,夫人。”
  “你今天回来得真早,夫人。”
  哈利惊异地注视着弗雷德和乔治,想不出这两个人究竟是吃了哪种魔药,才会用这么有礼貌的热络语气同谁打招呼。
  伊薇特对他们微微颔首,和气地回应道:“上午好。”
  “赫敏一直在等你回来,夫人,”双胞胎中的一个老老实实地汇报道,“她好像呆在你的书房。”
  “好。”坎贝尔夫人对他浅浅地笑了一下,然后说,“谢谢你,乔治。”
  她上了楼。
  弗雷德和乔治用充满敬意的眼神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这才一左一右勾住了哈利的肩膀。
  “我还以为是爸爸带你回来。”弗雷德压低声音说,“你怎么和坎贝尔夫人一起回来了?”
  “这不重要。”哈利说,“我更想知道,你们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有礼貌?”
  “真的吗?”乔治说,“我没注意。你觉得我们很有礼貌吗,弗雷德?”
  “我觉得我们挺正常的,乔治。”弗雷德一本正经地说,“不是特别礼貌,也不是十分粗鲁。”
  “她分得清你们是谁!”哈利说。
  “是啊,是啊。”弗雷德说,“我们一开始也很惊讶。”
  “她说我们魔力的颜色不太一样,她用看不见的那只眼睛才分得出来。”
  “我们最初以为她是像特里劳妮那样神神叨叨的老疯子,但她真的每次都能叫准我们的名字。”
  “而且她会告诉你,什么时间研究把戏坊的产品最有灵感,什么时间会遭遇挫折——比如被妈妈发现,或者爆炸把库存都烧没。”
  “顺便告诉你,这要参考疯人-怀兹曼表格里赫菲斯托斯周期的定域。我和乔治已经完全掌握了这种推演方法,严格按照日程来规划实验,损耗已经减少了这——么多。”
  弗雷德展开双臂,比了一个“这——么多”的手势。
  “真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夫人啊!”乔治颇为感慨地总结道,“如果小天狼星是恶作剧之国的国王,我敢说,坎贝尔夫人肯定是当之无愧的王后——呃,你已经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了,对吧?我没说漏什么吧?”
  哈利听到这儿才猛然醒过神来——他原本是要立刻去找小天狼星问个清楚的,谁知道竟然在这儿听双胞胎说了这么久的废话。
  “小天狼星在哪儿?”他急切地问。
  “他在开会呢。”弗雷德指了指关着门的餐厅说,“凤凰社的会议。”
  就在这时,通往餐厅的门像是为了回应他似地应声打开了。门上的隔音咒解开之后,沉寂许久的门廊里立刻变得嘈杂起来。
  许多见过面的凤凰社成员陆续从门里走出来,无论是行色匆匆还是满腹心事,见到从客厅中奔出来的哈利,都对他露出了和善的微笑。
  最后走出来的是韦斯莱夫人。她看上去心烦意乱,追着唐克斯到了门边,甚至没顾得上和哈利说话。
  直到厨房里不再有人出来了,哈利才走了进去。
  餐厅里那张长桌上凌乱不堪,桌边却空荡荡的没几个人还在,只有小天狼星和莱姆斯仍沉默地坐在长桌两端,看上去都有些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