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失明之人能够感知周围环境的魔法,就像在身体周围包裹了一层透明的气泡。在伸出手或者迈开脚的时候,那层气泡会先触碰到物体,从而将知觉反馈给人体,使人能够及时避开障碍。
  虽然看不见具体的颜色和形状,但至少行走时还不算束手束脚。
  谁都不在的时候,她就会这么行动,现在已经逐渐掌握了这种感知周围的方式,很少磕碰到墙壁和桌角上了。
  伊薇特借着感应咒大概掌握了病房的布置,这才小心翼翼地翻身下床,用魔杖引路,慢慢地洗漱换衣。
  等她艰难地吃过早饭,打算用魔杖点住词句“看”一会儿书的时候,值班的小护士推门进来了。
  “你有一位访客,夫人。”
  自从上个月一只暴走的坩埚闯出器物事故科的科室,炸伤了半条走廊的病人和治疗师,圣芒戈就被看管得很严。访客都要在前台登记,得到患者或患者家属许可,才能进到住院部的走廊。
  小天狼星不在的时候,莫莉·韦斯莱偶尔会来帮忙照料伊薇特,有时候唐克斯和海丝佳·琼斯也会来,不过她们都有凤凰社或是魔法部的工作,所以只是呆一会儿就走。
  伊薇特刚想说“请让她进来”的时候,就听到走廊中传来清脆而极富节奏的脚步声。
  原本只被护士打开了一个小缝的病房的门,被那位不知名的访客“哐啷”一声猛然推开,连带着走廊里的风也跟着灌进来,毫无遮拦地扑向伊薇特的脸,她不由得抬起手挡了一下受到刺激而刺痛起来的眼睛。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浓重的香水味——是部里年轻姑娘爱用的柠檬香草,本来是很清新甜美的味道,可惜这位访客喷了太多,这使她闻起来就像是不新鲜的俄罗斯甜菜汤。
  撑着门的护士发出低低的惊呼声,然后好像是被扒拉到了一边,只是用微弱的声音说着“你不应该就这么进来”,和“这不合规定”之类的阻止的话。
  访客没有理会护士的抗议,很快护士就立刻被随行的人架走了。
  伊薇特听到房门又被“咔哒”一声关好,病房里只剩下了她和访客两个人。
  访客在门边站了一会儿,似乎是在用挑剔而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这间病房。
  伊薇特给自己施的感应咒还没有解除。身体被透明而敏锐的魔法气泡包裹着,如果集中注意力的话,甚至可以隐隐感知得到人的情绪波动。
  访客慢慢地从门口走过来,细细的高跟鞋踩着大理石的砖地,连脚步声都显得既傲慢,又冷酷。
  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靠在床头坐着的伊薇特,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不带一丝善意。
  但这位贸然到访女士开口时,声音却甜美得像是天真活泼的小姑娘,语气也相当亲昵而热情。
  “早上好,亲爱的。”访客坐到床边的藤椅上,真诚地说,“我早就想来看望你。”
  伊薇特慢慢地把脸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察觉到来人坐的是小天狼星常坐的那张椅子,所以不太高兴地皱了一下眉。
  “……我认不出你的声音。”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想必我们从未见过面吧?”
  访客女士细细地抽了一口气,好像因为没被立刻认出来而很惊讶似的。随即再开口时,她声音中的热情就变得愈发浮夸起来。
  “这也难怪,”她亲切地说,“神秘事物司一向都不太在意部里的人事变动,是不是?我是新任的法律执行司司长,多洛雷斯——”
  “乌姆里奇。”伊薇特了然地接着说,然后若有所思地点了一下头。
  她最近常从小天狼星那儿听到这个名字。虽然他提起乌姆里奇时从来都没什么好话,不过她至少知道这个人接替了阿米莉亚·博恩斯的位置,成了新任的法律执行司司长。
  乌姆里奇把这当成她确实听说过自己名字的信号,不由得得意起来,腰板也挺直了几分。
  她将随身带着的毛绒绒的粉色小手包放在腿上,小心地并拢膝盖,注意着不去碰到伊薇特病床的边缘,生怕一不小心沾上什么危险的病菌。
  “我不能代表整个神秘事物司说话,”伊薇特双手在小腹处交叠,像是没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只是静静地说,“但是,至少天文厅一向是和法律执行司没什么交集的。”
  乌姆里奇身体微微前倾,贪婪而迫切地睁大双眼。
  她等着她问“您来做什么”,或者是出于礼节的“有什么需要我效劳。哪怕只是一句“谢谢你来探望我”,她就能顺势把来意交代出来。
  但伊薇特只是陈述完这个事实,就不再说话了。
  是啊,天文厅一向和法律执行司没什么交集,她很愿意让这种状态保持下去——我不问你,你也别来烦我。
  酝酿好的说辞卡在舌尖,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乌姆里奇被噎得心头发堵,缓了好一会儿气,才总算把这股怒火咽了回去。
  “我来看看你的眼睛恢复得怎么样。”她仍然用甜腻而温柔的声音,假惺惺地关切道,“......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故呢?”
  “做研究的和做实验的,难免会遇到这种事儿。”伊薇特轻描淡写地说,“魔咒失控很常见,尤其在神秘事物司里,研究巫师们所未知的领域,谁都不能确定会有什么后果。”
  “当然。当然。”乌姆里奇心不在焉地附和着说,“但是,我相信,亲爱的,这一定不会拖累你的脚步吧?我听说过你曾取得的成就,坎贝尔小姐,即使是变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