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显然也是一处不可能符合体育运动司规定的障碍。
  尺寸合适的小株魔鬼网,足够给勇士们制造一些麻烦,但绝不会危害到人的性命,可这株魔鬼网肯定是被人恶意繁殖过,不仅会让人无法呼吸,而且看上去好像要把人的身体都卷在藤蔓里整个绞碎了。
  她使那株魔鬼网恢复到正常大小,克鲁姆就轻而易举地扯开藤蔓,挣脱出来。他用魔杖变出火焰,魔鬼网就退缩到墙边,让他通过了。
  迪戈里仍在被人为制造出的死胡同之间徘徊,德拉库尔则是被她扭伤的脚拖慢了前进的速度。波特那边一直出人意料的顺利,克鲁姆在挣脱魔鬼网之后,也很迅速地接近着迷宫的中央。
  最终是哈利·波特和维克多尔·克鲁姆同时站到了奖杯两侧。
  在交涉什么吗?要决斗还是要谦让,快点决定吧。谁去拿奖杯都好,快让这场比赛结束。我已经……不想再继续忍受这种疼痛了。
  眼中的色彩逐渐变淡,有种空洞的黑色正在从四周向视野中心蔓延。她看不了多久的,神经肯定已经被咒语烧坏了,疼痛反倒不像是刚才那么剧烈得让人想要立刻死去,但她却能明确地感知到眼球中有什么正在冷却、甚至熄灭。
  别影响到我的大脑。
  在意识完全沉入那片黑暗中的前一个瞬间,伊薇特交叠起手指,无声地祈祷。
  镌写在星轨中的死亡预兆,我要抹去它,也很愿意为此付出代价。我将失去我的视力,这没关系,这很公平,但是,求求你——
  别影响到我的思想和记忆。
  只要我还能思考,我就还有拉文克劳的智慧;只要我还记得他,我就同时拥有格兰芬多的勇气。
  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要。
  她滑下座位,倒在冰凉的石头台阶上。身边似乎有人惊呼着摇晃她,有人蹲下来问她怎么了,可惜她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了。还有人把她搀扶起来,招呼着同伴要把她送往城堡里的校医室。
  但更多的人则被迷宫中的异动吸引了注意。他们纷纷站起来,指着黑沉沉的魁地奇球场,神情严肃地互相交谈。假如伊薇特还听得见什么,就会意识到他们正在说——
  有人到达了终点,比赛已经结束。奖杯被人换成门钥匙,三强争霸赛的两位勇士消失了。
  —tbc—
  第34章 梦境内外
  这也许是个梦,也许不是。
  伊薇特穿行在阴暗潮湿的走廊,模模糊糊地知道自己正要前往魔药课的地下教室。
  不。她或许已经在教室里了。
  她低下头,发觉自己手上戴着一副防护用的龙皮手套。面前的案板上散落着许多人鱼矢车菊的种子,每一颗都有眼珠那么大。
  种子外面覆盖着一层人鱼尾部分泌的黏液,亮晶晶、湿漉漉地沾满了案板和器皿。她应该是正要将黏液和外壳包裹着的种子内芽取出来,可伊薇特无论如何都不想去触碰到那层黏液。
  即使隔着手套,那种湿滑、黏腻的触感也总是令人反胃。
  她忍着恶心剥了两三个花种,就再也进行不下去了。
  肠胃好像被一只冰凉的手攥住,要将她的内脏都挤出来,连带着身体和脑袋都疼得厉害。地下教室里没有一点光亮和暖意,阴冷而沉重的潮气透过毛孔钻进皮肤,使她抑制不住地打起冷战。
  再忍一下。
  伊薇特撑着桌台勉强站稳,默默地对自己说。
  再忍一下,这节课就会结束了。
  会结束吗?
  她在大脑深处隐隐传来的灼烧般的痛楚中茫然地思考——真的会结束吗?
  不会结束的。虽然没人告诉她,可她就是知道,只要这些矢车菊的花种没有剥完,这节课就永远不会结束。
  她会永远被困在这个潮湿、阴冷,而且恶心的黑暗之地,永远忍受神经中那如刺如火一般的、令人发狂的痛楚。
  ——永远寂寞。
  ……
  再忍一下。再忍一下。
  忍到忍不了为止,都要继续忍耐。
  没什么好怕的。这样独自煎熬着的时间,她已度过了四千余个日夜。如果那时她能忍耐,未来就也一样能忍耐。
  再忍一秒。
  就再多忍一秒——
  “嘿,伊芙!”
  有人叫着她的名字,撞了一下她的肩膀。
  伊薇特停止了颤抖,迟钝地抬起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小天狼星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边,就在她的邻桌,正低着头研究魔药课的课本。
  周围原本空荡荡、黑沉沉的,谁也不在。
  因为她在剥花种,所以才认定这儿是魔药课的教室,但实际上这里没有教授和学生,没有讲台和墙壁,只是一片望不见边缘的黑暗。
  现在小天狼星毫无预兆地站到她身边,伊薇特也不觉得突兀,好像他原本就该站在这儿,原本就该这样自然而熟稔地跟她搭话。
  除了那些恶心的花种、器皿和龙皮手套,小天狼星是她此刻唯一看得见的东西。
  在如此深沉而充满恶意的纯粹黑暗之中,他身上好像蒙着一层朦胧的淡淡光晕,如同是一个过于美好的海市蜃楼,是她在极度痛苦中捏造出来的臆想。
  但他转过脸来朝她笑起来的时候,就一下子变得真切而具体了。
  小天狼星看了看伊薇特,又看了看她碗里仅有的几个花种内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