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没事做的时候,偶尔也会看几页。”他这么解释说。
  哈利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但他要烦心的事已经够多了,所以不打算把这件事也放在心上。
  无论小天狼星所说的占星是否比特里劳妮的预言更加准确可信,都无法改变任何事——等他回到学校,还是要独自一人面对大多数同学的敌意、面对满是谣言的报道,和不愿意相信他的罗恩。
  未来有什么好知道的?要是能改变过去,他倒是还能提得起一点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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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伊薇特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书桌上多了一张从没见过的羊皮纸。
  纸上写着哈利·波特的生日,他父母的生日,他魔杖的材质和长度,甚至还包括了他的血型和头发的长度。字迹工工整整的,和小天狼星平时写信或者留便签时的潦草字体大不一样。
  羊皮纸旁边散落着十二个约有指甲大的宝石碎块,那是伊薇特做研究时才用的同心象限水晶硬片,每一片都是不同的材质和大小,代表着不同的天体信标。
  这些水晶硬片的随机分布可以作为计算个人星图的参考数值之一,所以小天狼星把这套仪器从抽屉里翻了出来,在哈利临走时叫他随手撒到了桌上,又用咒语把它们固定住了,以确保它们不会被风吹离原本的位置。
  布置下这些的男人正趴在床上翻她的书,还一本正经地用手指一个词一个词地划过书页上的字,头也不抬地认真阅读,做出一副不是他放上去、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模样。
  伊薇特把那张写着哈利·波特个人信息的纸拿在手里甩了甩。
  羊皮纸抖动时发出轻柔的“沙沙”声。小天狼星耳朵一动,这回就没法装不知道了。他合上手里的书,和妻子对视,脸上露出了有点尴尬的表情。
  “你介意吗?”他问,顿了顿,又接着说,“不是我疑神疑鬼,但是,伊芙,你得承认,这个时期太危险了。现在哈利又被选为霍格沃茨的勇士!”
  “之一。”伊薇特提醒他。
  “勇士之一,没错。正因如此——”小天狼星说,“把他名字放进去的那个人一定是别有用心。你自己也说了,在世界杯刚出了那样的乱子之后又重开三强争霸赛,没有比这更愚蠢的决定了。”
  “你得知道,亲爱的,”伊薇特再次抖了抖手里的羊皮纸条,说,“掌握这种算法的人,如果放在两千多年前的希腊,可是会被人当做神使或者大祭司来供奉的。你让我用来推演一个男孩会不会赢得一场无关紧要的游戏?”
  “哈利不是普通的孩子。”小天狼星说,“他是那个‘大难不死的男孩’。这也不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游戏。”
  “对于整个人类历史的进程来说,这就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游戏。”伊薇特这样回答他。
  “既然你这么认为——”小天狼星刚想说“那就算了”,却看到伊芙已经坐直了身体,铺开一张空白的羊皮纸,并开始在纸上写下一些等式。
  小天狼星及时闭上了嘴。
  他注视着自己这位出身拉文克劳的妻子,看着她将纸条上的信息和散落在桌面上的水晶硬片的位置转换成对应的数值和变量,逐一誊抄在草纸上,然后又颇有兴致地挑了一下眉梢。
  “虽然无关紧要,”伊薇特愉快地告诉他,“但我还挺喜欢这个算法的。你要过来看看吗?论证缪塞昂天体浮桥理论的那个部分,我知道一个小技巧,不需要参考疯人-怀兹曼表格就能判断出星环停滞率用多久才能达到解析值,你肯定会觉得很有意思。”
  “......”
  小天狼星婉拒了她的邀请。
  那张空白羊皮纸被她写满了三分之一的时候,伊薇特从她常背的那个帆布包里又翻出来一个小型的器械。
  “近天体和星轨模拟仪盘”,她是这么叫它的。那个小仪器由许多交叠的金属环形和数十枚水滴般大小的银色小球构成,她用魔杖一点,那些不知道代表着什么的环形和球体就像是活过来似的,平稳而极有条理地缓慢运转起来。
  她让它悬浮在右手边的半空中,又指挥小天狼星在书桌边放了几个镜子,使窗外射进来的阳光反射几次,最终保持在一个微妙的、恰到好处的角度。
  小天狼星索性拖过来一张椅子,坐在伊薇特旁边看她的演算。
  她偶尔会皱起眉,长久地盯着那个缓慢运行的小仪器,然后在某一时刻突然举起羽毛笔,用敏捷、精准而轻柔的动作拨动其中一条环形金属或几个银色小球,使它们停留在让她满意的位置。
  那时她就会露出舒心又餍足的表情。对于一位年逾三十、并受人尊重的学者来讲,这样的表情几乎可以算的上有些孩子气了。
  倘若察觉到小天狼星注视着自己的目光,她甚至会转过头来看他一眼,得意地对他眨一下眼睛,即使他完全不懂得她之前的举动到底有怎样的用意。
  伊薇特用完了一张六寸的羊皮纸,又新拿了张空白的写满了四分之三,才总算停下了笔。
  她还是像学生时代那样,习惯在关键的数值和结果上画一个圈。小天狼星探头去读那几个数字、范围和表格,随即就意识到,即使把结果摊开在他眼前,他也无法从中解读出任何含义。
  “很明显了,对吧?”伊薇特说,指着第一张羊皮纸上被圈起来的【不一致】这个短句,说,“致幻轴线两侧的常态系数不同,所以我们只能认定一个新的顽固周期——我们都知道,这可不是个好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