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根魔杖虽然不像奥利凡德出品的那样精致优秀,但有着极为鲜明的个性和特质,尤其对黑魔法防御咒有着相当独特的表现力,用起来还挺顺手的。
  小天狼星慌乱间施展的疗愈魔法起了效果,伊薇特握着手腕的指缝间总算不再有新的血液淌下来了。
  他又挥动魔杖召唤来温水和毛巾,并在她的指挥下找到了橱柜里的白藓药膏,目光再次掠过染湿了地毯的那一道血迹,呼吸又有了一个瞬间的停顿。
  “你在伦敦不是有一间公寓吗?”他哑着嗓子问,“为什么不住在那里?”
  去年他北上去霍格沃茨之前曾短暂在她伦敦的公寓停留,大概知道她的通勤习惯。住在伦敦,就不需要每天幻影移形往返于魔法部,也不会遇到这么危险的分体情况了。
  “我喜欢住在这儿。”伊薇特垂着眼睛说。她低着头,笨拙地用左手在右腕上狰狞的伤口处涂白癣药膏,并没有和他对视。
  她不习惯用左手,药膏涂得薄厚不均。小天狼星放在桌上的手臂无意识地动了动,好像想要接过药膏帮她涂,可到底还是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魔法部还在追捕我,”他用干涩而平板的声音说,“你不应该和我有太多的交集。这个藏身之处已经足够好了,我不希望你有任何风险。”
  伊薇特涂药膏的手顿住了,她抬起头看向小天狼星。那双蓝灰色的眼睛是如此锐利而通透,几乎让直面她的小天狼星觉得自己要被这束目光割伤,以至于他不得不偏了偏头,不由自主地回避了她的注视。
  “你从阿兹卡班来伦敦见我,”伊薇特平静地问,“只是为了告诉我不想和我有任何交集吗?”
  沉默了一会儿,小天狼星说:“不。”
  “那么,”伊薇特重新低下头,一边将药膏耐心抹匀,一边镇定地说,“我想就不需要更多的讨论了。”
  “你不应该和我住在一起。”小天狼星固执地重复道。
  “我很久之前就对你说过,我喜欢对人和事保持自己的判断。”伊薇特冷冷地截断了他的话,看起来好像要发火了,“六年级以前的我讨厌你,不是因为别人告诉我要讨厌你。后来我爱你,也不是因为别人说服我要爱你。所以,现在,谁也不能认定我到底应不应该远离你——小天狼星·布莱克,包括你自己在内——我不会听从任何人的话。”
  “那不一样。”小天狼星坚持说。
  “没什么不一样的。”伊薇特用强硬的语气给这段争执下了结论,停顿了一会儿,终于还是不无失望地低声说,“假如你坚持要我离开,那么,或许我的确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她站起来,尚未完全痊愈的右手小心地垂在身边,试图只用左手将装着白癣药膏的玻璃瓶盖好,可魔杖点了几次都没有效果,她只能赌气将玻璃瓶和瓶盖一股脑推到小天狼星跟前,自己则“哐啷”一声推开椅子,头也不回地往她的卧室走去。
  被她留在身后的小天狼星默默地合上玻璃瓶,又将玻璃瓶放回了橱柜。
  她肯定不愿意再见到他了。小天狼星心不在焉地挥动魔杖,清理地毯、桌面和自己衣袖上沾到的血迹。
  伊芙从来不喜欢别人对她的事指手画脚,这次肯定对他失望极了,或许今晚就会回到伦敦的公寓去,然后再也不会来找他。
  没人比他更清楚她的坚定。倘若她认定不值得回到这个地方,那就不会让任何事物动摇她的意志。
  小天狼星孤零零地站在明亮温暖的客厅中。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混杂着窗台上盆栽玫瑰的甜香,几乎令人晕眩起来。
  少了一个人的客厅显得格外空旷而寂静,虽然伊薇特去工作的时候他也总是一个人呆着,可一旦想到她再也不会出现在这里,这种死寂就变得格外让人难以忍受起来。
  不过,他想,她在伦敦会更安全。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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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薇特要是决定今晚离开,就绝不会拖到明天早上。
  小天狼星一直等着她幻影移形的声音,躺在客房的床上也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即便和阿兹卡班那冰冷潮湿的砖地比起来,这柔软干净的床垫简直像是梅林的恩赐,但他总觉得哪儿都不舒坦,几乎要迁怒于那扇挡着他视线的木门了。
  熬到凌晨也没听到她幻影移形。小天狼星想,她或许是用飞路粉离开的。那壁炉里的火灭了没有?要是火星落到地毯上烧起来,毁了伊芙的书可不行。
  他这么想着,便再也躺不住,从床上翻身坐起来,鞋都没穿就推门冲进了伊薇特的卧室。
  他原以为看到的会是一间空荡荡的冰冷房间,但事实是伊薇特仍安睡在她的床上。小天狼星猛地刹住脚,撑着门站在门口,一时不知道自己该进还是该退。
  房间里没有装好的行李箱,也没有任何要清空屋子的迹象,厚重的遮光窗帘没有让丝毫晨光泄入,房间昏暗得难以视物,可却因为主人的深眠而显得温暖、充实,又让人心安。她没有被小天狼星的动静惊醒,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应当是睡前服用了助眠的魔药。
  小天狼星夜视能力极好,在如此昏暗的环境里也能看得清屋里的布置——床是双人床,枕头也有两个,但伊薇特只占了半边床和一个枕头,另一边则全然空着,连被子都没被掀起来过,像是给谁特意留出来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