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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之后,直到学期结束,小天狼星一直都保持着闷闷不乐的状态,不假辞色地推拒了每个来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圣诞晚会的女生。所幸留校的学生并不算多,他也没有被纠缠多长时间。
  临近假期他还没有答应任何一个人,詹姆显得比他还要着急,不断提醒他他需要一个舞伴才能参加圣诞晚会,甚至提议说,假如他实在讨厌斯莱特林的表亲,那不如带一个麻瓜出身的女巫去向他们示威。
  对此,小天狼星冷冰冰地说:“难道只是因为我不带舞伴,麦格就会关我的禁闭吗?”
  再说,那被他拉来当成靶子的女孩也太可怜了,不仅要应对斯莱特林的刁难,还会受到所有被小天狼星拒绝的格兰芬多女生的敌视。
  假期开始的第一天,小天狼星将好友们送上霍格沃茨特快,目送着火车离开之后,孤零零地回到了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独自一人摆弄起被他扔在箱子最底下、连棋子都已经变得迟缓呆滞的巫师棋。
  他从入学之后就很少孤身一人,以至于已不再习惯没有朋友的陪伴了。就这么经过了几个度日如年的白天,总算是到了圣诞节。
  只是圣诞节也没什么好高兴的。从格兰芬多的塔楼往大厅走的时候小天狼星闷闷不乐地想。礼服长袍的扣子紧得他快要窒息,他的朋友一个都不在,自己也不会收到家里人送的礼物,唯一有点兴趣的女孩又成了别人的舞伴,这可能是他有生以来经历的最灰暗的圣诞节了。
  他不耐烦地把最顶上那颗扣子解开,这才觉得能够重新呼吸了。拐过最后一节楼梯的平台,正巧看到伊薇特·坎贝尔也从对面的楼梯上走下来。
  伊薇特穿着和她瞳色相近的灰蓝色礼裙,颜色像是雾蒙蒙的伦敦天空,裙摆好像是被施了魔法,摆动时会折射出柔和的细碎银光。她深棕色的柔顺长发被低低地盘在脑后,不像平日里扎着高马尾时那样果决利落,淡粉的唇抿出一丝笑意,显得端庄而优雅。
  小天狼星在楼梯上的阴影中站住,看着她走到大厅门前,笑盈盈地挽住了等候在门厅的一个拉文克劳男生的手臂。
  那么骄傲锋利的人,也会露出这样温柔的表情吗?
  等到伊薇特和拉文克劳的击球手走进了门厅,小天狼星才踢踢踏踏地从楼梯上走下来,一边想——
  还是说,只有我没见过她这样温柔的样子呢?
  他心不在焉地经过在门口检查着装的麦格。严厉的格兰芬多院长朝他身后看了看,没看到和他一起来的舞伴,嘴唇绷成了一条直线,不满地瞪了他一会儿,还是摆摆手让他进去了。
  ……大过节的。
  麦格教授目送着小天狼星消失在人群里的散漫背影,短促地叹了口气。
  小天狼星坐在角落里,百无聊赖地看着别人谈情和跳舞。詹姆带走了隐形衣,他甚至不能溜去厨房找家养小精灵要吃的,要不是只有这里才有晚饭可以吃,他是绝不会来自取其辱的。
  他刻意不去看伊薇特在的方向,可那片灰蓝色的裙角却总是撞进自己的眼睛,他便忍不住追着那片裙角,目光向上移,就能看见她的笑靥,像是蒙着一层雾霭的阳光,温暖却神秘。
  伊薇特对别人笑得越亲切,小天狼星心中就越是烦闷,只是胡乱吃了一些东西填饱肚子,就离开了舞厅,走到阳台上。
  正值冬日,英国的湿冷天气并不因为圣诞节而有所缓和,自海面而来的西风裹挟着冰冷的霜汽,让从温暖的室内走出来的小天狼星打了个冷战。他抽出魔杖,随手在空气中点了几下,变出一团团跳跃的火球,让它们围着自己打转,将寒冷的空气隔绝在外面。
  华丽的玻璃门把阳台上的小天狼星和室内的圣诞晚会分割开,喧嚣声一下子平息下来,好像一切热闹都和他无关了,只有悠扬欢快的舞曲仍然能够隐约传入耳中。
  这个时候,好友们应该都和家人团聚了,想必雷古勒斯也正舒舒服服地呆在那个阴暗高贵的老宅,一边听母亲讲述布莱克家族的光辉历史,一边吃着克利切做的传统炖菜呢。或许在饭后甜点的时间,他们就该一起谴责他这个叛逆而不驯服的长子了吧。
  哈!好像他会在意他们的议论一样。
  小天狼星倚在大理石的围栏上,背对着透过玻璃门将阳台照亮的绚丽光影,百无聊赖地用魔杖指挥着围绕在自己身边的火球旋转跳舞。大多数火球都听话地随着他的魔杖尖平稳滑行,有一个火球却只是静静地悬浮在他身边,还有一个火球只会横冲直撞,凶猛得像一只敬业的游走球。
  身后传来玻璃门被推开的“吱呀”轻响,应该是有人像他一样从舞会上逃出来透透气。小天狼星这会儿心情不好,只想一个人呆着,冷风也吹了足够久,他打算直接回格兰芬多塔楼休息了。
  谁知道他一转身,却看到伊薇特正侧着身关阳台的玻璃门,一手拢着不知从哪儿变出来的白色的羊毛披肩。
  她从明亮的室内出来,一时间没能适应室外的黑暗,所以没能立刻看到小天狼星。关上阳台门之后,她一直挂在脸上的笑意才渐渐淡下去,露出有些疲惫的神情,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那叹息又化成白雾,消失在了冬日的夜色中。
  她背靠着门,垂着眼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小天狼星想她应该是没有看见自己,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开口跟她打声招呼。他还在围栏旁边犹豫不决的时候,却看到那个不听话的凶猛火球,突然朝伊薇特的方向蹿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