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溪扎完了曲笙的指尖,曲笙的脸色也慢慢有了好转, 林夕昭久唤曲笙不应,眼神求助的望向了乘溪。
乘溪的神色已从方才的慌忙慢慢定了下来,她看着林夕昭眼角处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泪痕,微干的柔唇翕动, 道:“我尽力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林夕昭闻言, 双眸眨动, 眸中噙着一瞬无助,但很快便又开始继续唤起了曲笙。
乘溪站在一旁看着, 萧冰缨此刻也是揪心的很。林夕昭一声声如泣血般的呼唤,以及曲家人此刻都知道了曲笙再度陷入昏迷之事, 全都过来,站在一处紧张的样子, 让屋内的气氛陡然变的低沉起来。
金云斐被赵嘉虞搀扶着,神色忧急,她悔不该在这个时候与曲笙说这件事情的。
曲笙从小到大都没让她操过什么心,可谁曾想一出事,就出了这么大的一个难题。
此刻的林夕昭还在不断的唤着曲笙,赵嘉虞也在一旁紧张的不行,待林夕昭的声音快接近嘶哑之时,赵嘉虞走了过去,对曲笙道:“小笙儿,你快醒来啊,夕昭答应嫁给你了,大伯父大伯母也都应允了,你就这么死了多亏啊,你快给我醒过来!”赵嘉虞说着上了手,揪住了曲笙的领口衣角。
萧冰缨见状,急忙过去将她拉到了一旁,看着赵嘉虞连脸上的泪痕,心里也不是滋味。
赵嘉虞泪眼婆娑的看了一眼萧冰缨,随即便窝在了萧冰缨的怀中闷声哭了起来。
乘溪听到哭声侧目看了她们一眼,萧冰缨正低着头安抚着赵嘉虞,抬头时刚好看到将目光转回去的乘溪。
赵嘉虞不合时宜的话说出口,众人也无暇多想,现下只想曲笙快些醒来,别的事情以后再说。
而林夕昭则在赵嘉虞的话落之后,没等多时便顺着赵嘉虞的话说了下去,“姐姐答应笙儿,再也不离开你了,笙儿…… 姐姐不能没有你。”
如泣如诉的声音在众人的耳边响起,曲继年和金云斐望着林夕昭近乎绝望的样子,神情悲怜的同时,似乎是默许了林夕昭这么去唤曲笙。
林夕昭答应曲笙不与她分离的话,一遍遍的响起。此刻的林夕昭也体会到了即将失去的痛苦,原以为生离便是她下过的最痛苦的决定,没想到死别更是要人性命。
乘溪依旧站在那里不动,直到曲家的人都觉得没什么希望之时,乘溪抬手看了一眼自己受伤的手臂。
“只要你醒来,姐姐什么都答应你,姐姐再也不骗笙儿了。笙儿……”
林夕昭还在试图唤醒曲笙,一遍遍的似哀求的话语,一声声传入到曲笙的耳中,她都听见了。
乘溪垂眸须臾,走过去,对着伏在曲笙榻边的林夕昭,道:“我再试一试。”
林夕昭闻言,打湿的睫羽连眨动都不曾,忙让开了位置。
乘溪拿过了银针,垂眸看了一眼曲笙,又回头看了一眼屋内的众人,敛眸一瞬,将针扎在了曲笙的颈间。
银针穿入,乘溪转动针头之时,曲笙也有了反应。乘溪的动作不疾不徐,在几次转动之后,拔出的速度也是十分的快。
乘溪将针搁置,又对着身后的人,道:“劳烦诸位先出去,我要再给她施一次针。”
众人闻言,面露一瞬不解,很快萧冰缨便解释道:“笙妹妹是未出阁的姑娘……”
萧冰缨的欲言又止,让众人一瞬便懂得了。此刻屋内不管男女,连赵嘉虞也出去了。
乘溪让林夕昭解了曲笙的中衣,再次施针。林夕昭此刻没有乘溪的示意,也不敢再出声,她也怕自己的说话间,耽误了乘溪的治疗。
银针插入曲笙的后脊处,乘溪盯着曲笙的脑袋看了一眼后,将最后两根针扎在了曲笙的脑袋两侧。
林夕昭望着满身扎着银针的曲笙,后背上的被小杖和水火棍打的地方已经开始逐渐的显淤,心里揪着,懊悔着,她恨不得替曲笙挨这些。
乘溪施完了针,侧身对站在一旁紧张的盯着曲笙的林夕昭道:“她已经醒了,不过要想等她睁眼,还得等半个时辰。”
曲笙一直是清醒着的,只是睁不开眼,说不了话,亦动动弹不得。
乘溪为她放了血后,为她重新扎针也是选着时间来的。唯有让曲笙听到一些想听的,有了求生的意念,她的针才会奏效。
林夕昭点头,又靠近了曲笙。乘溪和萧冰缨在那里站了一会,将曲笙身上的银针拔下来后,两人又出去了。
曲家人听闻曲笙已经救了回来,心中都松了口气。原本是要告辞的二人,曲继年却是央求她们留下来。
“小女的病反复无常,伯父希望你们能留下来,暂时住些时日。”曲继年说话间,完全没了长辈的那种姿态,是一个老父亲为自己女儿的病,得到保障的低声恳求。
萧冰缨闻言,看了一眼乘溪。眼下她回去倒是没什么,就怕乘溪回去之后,萧耀才恐怕又会来抓她。
乘溪会武又会医术,倒是不惧怕的,可她也曾经说过会保护好她的,萧冰缨思索几瞬后道:“那便叨扰曲伯父了。”
此时外面的药也已经熬好,曲钰端进房中时,曲霆正带着乘溪和萧冰缨出房门,安排她们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