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临渊腿上使劲,将脚从赢城手中抽回,自橱柜里拿了针灸用的银针,在烛火上轻轻带过,针尖轻轻触及水泡,那水泡便即刻瘪了下去,变成皱皱巴巴的一层薄皮,紧紧贴服回脚上。
看着羡临渊行云流水的一套动作,赢城局促地凑到羡临渊身边,拿了一方锦帕想要给羡临渊将患处包扎上,却手笨的系了几次都未系上。
“本王....不知道水这么烫....抱歉。”赢城捧着羡临渊的脚,垂着头不敢去看羡临渊的表情,像做错了事的孩童。
羡临渊抽回脚,转身躺在床榻上,“恩”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羡临渊。”赢城顾不得脚下水盆,跪在床榻边沿,伸手附上羡临渊的手臂,轻声道:“本王不是有意的,曾经,你经常帮本王洗脚,本王只是想,你曾经对本王的付出,本王也可以....”
良久,羡临渊轻轻拂去赢城扣在自己手臂上的手,头也不回地道:“你无须如此。”
赢城抿了抿嘴唇,心中泛起一股酸涩。
那个整日笑意盈盈围绕在他身边的羡临渊,那个对他嘘寒问暖的羡临渊,再也回不来了。
是他亲手毁了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人。
都是他。
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怪不得羡临渊。
他会把曾经的羡临渊找回来。
次日一早,羡临渊醒来时,赢城不知跑去了哪里,他翻了个身,一手按在肩膀处捏了捏已经发麻的肩颈,起身到书架上拿了本医书。
整整一天,赢城都没有再出现在寝室。
当他想要去花园里散散心时,却被无忧堵在了房间内。
羡临渊也未多想,面无表情的转身回了床榻睡觉去了。
直至房内掌了灯,赢城才顶着一身臭汗进来沐浴。
“起来。”赢城甩了甩还在滴水的头发,兴奋地到床榻上将羡临渊拽起来。
羡临渊看着赢城,抽出自己的手,折身又躺了回去。
赢城丝毫不在意,眨了眨眼,俯身将羡临渊从床上打横抱了起来。
勾着嘴角轻轻吻了吻羡临渊的额角,“有惊喜给你看。”
“放我下来。”羡临渊顿了顿,冷声道。
赢城抿了抿嘴唇,有些委屈的盯着羡临渊许久,最终还是认命地将羡临渊放了下来,牵起他的手。
羡临渊皱着眉头被赢城拉了出去。
一出寝室,羡临渊怔了一下,院子两侧拉满了各种各样的灯笼,灯笼上写着字谜。
赢城松开羡临渊的手,将人按在木椅上,拍了拍手。
从正堂里钻出了一群舞狮团球的人,争抢着跑到了院子中央,表演起了双虎争霸。
一红一白两只舞狮纠缠舞弄,加上锣鼓阵阵,若是放了集市,现下应该是喝彩声不绝于耳了。
赢城抬了腿,一屁股坐在羡临渊旁边的椅子上,托着腮看着羡临渊聚精会神的模样,双目中流露出一丝温柔与欣赏。
“你让人安排的?”羡临渊目不斜视道。
“恩。”赢城微微点头,“喜欢吗?北漠地处偏僻,这些杂耍艺人本王可是找了许久。”
羡临渊没有回答,不动声色的看着两只舞狮。
两只舞狮一个神龙翻身,一个虎啸九天,各不相让,最后同时一跃,叩开了悬在空中的绣球。
绣球炸裂开来,露出一条红绸,写着“祝王爷与羡公子长长久久”。
赢城紧张地看向羡临渊,见羡临渊的神色没有变化,才缓缓出了一口气。
“结束了么?”羡临渊站起身问。
“还没。”赢城急忙挡在羡临渊面前,“随本王来。”
说着,牵过羡临渊的手,冲院中众人挥了挥手。
不消片刻,院子中的人全部退下,连同桌案舞架,只留下满院的红灯。
“你可知这是何意?”赢城将羡临渊拉到一盏红灯下。
谜面:飞蛾扑火虫已逝,学友无子留撇须,偶尔留得一人在。
赢城满眼期许的看着羡临渊,明亮的眸子像是天边璀璨的繁星,亦像闪烁昂贵的宝石,熠熠生辉。
羡临渊躲过赢城的目光,转身欲走,被赢城扯住了衣袖。
“猜猜嘛。”
“有意思吗?”
赢城扬着笑意道:“那本王猜,你看本王猜的对不对?”
羡临渊抿唇不语。
赢城从无忧手中接过毛笔,在红灯下写上“我心悦你”四个字,深情的看向羡临渊,却被羡临渊偏头躲过去。
“这红灯,都是本王亲手所做。”赢城边说边将手伸到羡临渊的面前。
本就布满褐色伤痕与剑茧的手,此刻关节与虎口处多了许多殷红的血印。
“你不心疼本王吗?”
“没人让你去做。”
赢城瞪着羡临渊,心中的委屈无处发泄,这几个灯笼他做了整整一天,每一根竹条都要反复弯折,全靠一双手。
到现在,他手掌中还有没有清理干净的细细密密的竹刺。
赢城垂下了头,连同伸出的手,也慢慢卸了力,垂回身侧。
“你....连句关怀也不肯施舍给本王吗?”
羡临渊没有一丝犹豫,依旧是冷着语气:“找个大夫上药。”
赢城即刻面露欣喜,扣住羡临渊的双肩:“你就是大夫,不用上药,你亲本王一下,马上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