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临渊摇摇头,垂下了眸子,转过身也搂住了赢盛的腰身,将头埋在赢盛的肩膀上:“去了哪里?”
  赢盛轻笑一声:“自是去了铺子里,咱们还要生活,铺子的生意自是要照顾着。”
  羡临渊好奇地看着赢盛:“做的什么生意?”
  “自是医馆。”
  赢盛顿了顿,俯首看向羡临渊:“善慈堂,想去看看吗?”
  羡临渊有些迟疑:“我以前会和你一起在善慈堂吗?”
  赢盛腾出一只手勾了羡临渊的鼻尖一下,道:“你经常自己去善慈堂。”
  “那你呢?”
  “我要去谈药材。”
  羡临渊点点头,赢盛说的似乎没错。
  善慈堂距离宅院并不远,步行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便也能到。
  羡临渊虽是瘦弱,又因为受伤脸色更是显得苍白的有些可怕,可人们的视线还是不自觉的被吸引了过去。
  感受了在场人的目光,羡临渊浑身有些不自在,后退两步想要躲在赢盛的身后。
  察觉到羡临渊的异样,赢盛冷了眸子,在铺子里扫视一圈,所有人立刻胆怯地垂下了头。
  “少爷,”说话的是昨日前来为羡临渊诊治的董大夫。
  “公子颅内有伤,现下是不适宜在铺子看诊的。”
  赢盛眼眸一凛,正欲说话,却被羡临渊揽了去。
  “董大夫担心不无道理。”羡临渊道,“我身子尚未痊愈,自是不适合在铺内看诊。”
  站了董大夫身后的几名较为年轻的医者看着羡临渊细皮嫩肉的,面露鄙夷之色。
  羡临渊倒是未在意,抬了步子向药柜走去,纤长的手指轻轻滑过药柜上的鎏金字体,他虽然失了记忆,可是这些药材却像刻在骨子里,如何也挥不去。
  看羡临渊在一味马钱子的药柜前停留住,身后的一个人止不住嗤笑一声:“可是不知这药材作用?”
  董大夫立即训斥道:“马原,不得无礼。”
  羡临渊蹙了蹙眉,并未太过在意那人的话,他只是隐隐约约觉得这药材于他而言似乎有着什么特殊含义。
  赢盛自是看到羡临渊的迟疑,走了两步到羡临渊身边,看到‘马钱子’三字后,浑身一僵,克制着声音道:“怎地了?”
  羡临渊收回目光,摇了摇头,“没什么,这味药材,总觉得很重要。”
  赢盛道:“这马钱子也算得上常用药,许是你用的多。”
  羡临渊点点头,也未再多做思量,赢盛说的也并非毫无道理。
  见羡临渊未有想走之意,赢盛便亦步亦趋的跟着,董大夫似是善慈堂的管事,也只得跟在赢盛的后边,恭候吩咐。
  羡临渊正看的出神,马原以为羡临渊是想攀上东家的高枝的新人,便生出欺辱新人之意,嘴中仍旧说着令人生厌的话来。
  “大夫,大夫,救命啊!”善慈堂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求救声。
  医馆一众人急忙围了过去,马原跑的最快,似乎急于在赢盛面前立功似的,但只是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男人,即刻便嫌弃的起了身。
  “救不了了,晚了。”
  女人闻言,呆愣一下,继而是一声更为惨烈的哭嚎。
  董大夫得了赢盛授意,过去看了一眼,也是缓缓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道:“救不活了。”
  说话间,周围已是围了一众人窃窃私语开来。
  “这是怎么回事?”
  “看样子是上吊了。”
  “这不是徐老五吗?”
  “这可是个好人,只可惜啊,徐老六不作为,欠了赌坊好多钱......”
  谈论声不绝,羡临渊蹙了蹙眉,摒开众人,向躺在地上的男人走去。
  男人面色发青,唇色绛紫,脖子上的一道红痕甚是鲜明。
  羡临渊蹲身将妇人拉开,叫轻歌去善慈堂旁的铺子上拿了根大葱来,自己则将男人平卧。
  看着是救人用,铺子的老妇也未敢耽搁,不待轻歌向前,自己便拿着一根大葱走到了羡临渊面前。
  “多谢。”羡临渊边道谢,边剥去葱皮。
  身后的马原嘲笑几声:“呵,上气淤堵,第一次见拿着大葱救人的,可笑。”
  羡临渊置若未闻,取了葱心黄塞入男子左鼻腔处七八寸。
  一众人止不住惊讶地看着羡临渊此番动作,满脸困惑,“这,当真能救人?”
  马原冷哼一声,双手环胸嘲讽道:“自是不能,花拳绣腿,丢了善慈堂的名声。”
  羡临渊不做声,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男子,直到男子鼻腔中有缕缕鲜血渗出,才轻轻舒出一口气来。
  “行了。”羡临渊将葱心黄缓缓拿出,骤然起身,一阵眩晕袭来,几步踉跄险些跌倒在地。
  赢盛见羡临渊脸色不好,急忙向前,勾住羡临渊的肩膀,将人揽入自己怀中。
  “怎地了?”语气中的关怀如何也遮掩不住。
  羡临渊扯了扯嘴角,淡淡道:“无妨。”
  二人说话间,地上的男子猛烈地咳嗽一声,弹身坐起,大口呼吸着空气。
  围观的众人先是一怔,在妇人一声带着喜悦的痛哭中回过神来,扬着笑意鼓起掌来。
  称赞之声不绝于耳。
  站在一侧的董大夫若有所思地看着羡临渊,捋了捋胡须,心中不免惊叹。
  而一直咄咄逼人的马原,脸色就不甚好看,眼眸中的幽怨如何也敛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