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菲不是宋平忆,容不得裴行雨耍性子,别看她平时对谁都和气生财的模样,真管理起手下是真的快狠准。她很会戳人软肋,一旦裴行雨表现出不愿意的样子,任菲就用沈星来游说,绵里带针,招招致命。
裴行雨身心俱疲,但呼声和流量确实在任菲的操作下水涨船高,各大榜单和盘点说起顶流,不分男女第一个想到的肯定是裴行雨。
数不尽的代言和邀约,数不尽的剧本和站台活动,好像和裴行雨搭上边了的就是风口,就是源源不尽的东风。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如以往那样和人并列要来的更有安全感,如今这种一人登顶望众生的处境让她惶恐,很怕一个不小心,一阵微风就能将自己吹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这不是我想要的。裴行雨总是在晚上独自一人的时候想到这句话。然后拿起手机看时间,又崩溃的放下。
她们已经半年,不,半年零十一天没见面了。最近的一次视频也是上月礼拜三......应该是礼拜三吧?也可能是礼拜四。
视频没十分钟自己就睡着了。
裴行雨忍不住敲了下自己的头。为什么要睡着呢?话都没说上几句你睡什么觉。
她又拿起手机,三点二十七分。
会不会还没睡?要不先发个信息过去......
犹豫了有十分钟左右,裴行雨发了个微笑表情包过去。
等了会儿手机上一点动静都没有。
懊悔和失落瞬间充满心头。
走到窗边,想看看今天的月色,刚拉开窗帘还没看上几眼,楼下某个隐秘的地方就开始闪光。
她只能坐回到床上,盯着被框住的四方夜空,眼神空洞。
这不是我想要的......
这念头刚冒出来,手机提示音就响个不停。
是视频请求!
裴行雨点开,见沈星裹着军大衣,满脸倦容,画面有些暗,听筒里是呼呼的风声。
“你在哪呢?”
对方过了好久才回了句:“你刚说什么?”
看来信号也不好,卡得很。
“你看。”
沈星过了好久才说,画面卡在军大衣的毛绒领子上。
裴行雨等了会儿,还是那截毛绒领子,只能说道:“下次吧。”
可她刚说完,视频里的镜头一卡一顿,一片璀璨夜空赫然出现在眼前,紫色的银河像是划破暗夜的伤口,流出了无数闪闪发光的星星。
“别挂!”
沈星的声音混着风声传来。
“让我—看看—你。”
裴行雨好像被远在大西北的星空和沈星的话击中泪点,突然大哭了起来。
对着卡住的画面,不停说话,将所有不满恐惧和疲累一股脑儿都说了出来。
那边的沈星顿了好久,才传来一声:“别—哭—”
之后直接断线了。
又点了几次,都显示对方信号弱。
她对着手机又哭了会儿才爬上床抱着被子,找了张和沈星的合影看着入眠。
另一边,沈星举着手机站在高坡上绕来绕去,被风吹得全身冰冷不说,还差点从坡上翻下去,幸好被过来撒尿的工作人员给看到了,否则后果真是不可设想。
灰头土脸的被拉回来后,脸上倒是没有害怕的神色,反倒怒气冲冲对着手机撒气,看的那位救命恩人大笑连连,吐槽现在的年轻人把手机信号看的比命还重要。
这事第二天就在组里传开了。每个见到沈星的人或是朝她忍俊不禁地竖大拇指或是调侃沈编威武,临危不惧。
可沈星脑子里就只有裴行雨的哭脸,和断断续续听到的什么逼我,和什么死什么偷的。
这剧拍的时间太长,跨度太大。单单主角前期在大西北开荒就拍了足足二个月,按进度进城发展家乡经济的线得等到一个多月后了。
在这当了两个月荒野野人就已经受不住了,一想到还要再呆一个多月沈星只觉心如死灰,还不如昨晚直接掉下去,要是大难不死也能因伤回京,不说能见面吧,起码信号是满格的,也能关注到裴行雨的近况啊。
“干嘛垂头丧气的,被人笑话几句又不会掉块肉。”施楠昇夹着烟嘴将灰往已经没了肉的罐头里抖,另一只手拿着钢笔唰唰地写字。
沈星拿眼斜人,心中对他的恐惧与尊重已经被这土坡地沙风堵得严实了。
“生闷气是没有用嘀,有种你跟导演说去呀。”
“凭什么我要呆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师哥就能跟着二组在县城里。我要调到城里去!”
施楠昇微微抬了抬头,掀起眼皮看了沈星一眼,又继续低头写字。过一会儿才道:“你得跟着我。这可是我的心血之作,不呆在组里我不放心。”
“你每次都拿这句话堵人。”沈星戳穿道:“写都没写完,还心血之作......”
“死丫头!”施楠昇想站起身打人,可鼻腔里插着氧气管不好动作,只能又坐回椅子上:“献礼剧,容不得马虎。没死就得给我忍着!”
沈星被怼的没声音,低着头心事重重的。
施楠昇见了还是不忍心,于是软声道:“我找导演提提吧,给弄个信号加强器什么的总行了吧。”
“有用吗?”沈星表示质疑:“风一吹砸到人怎么办?到时你可不能让我背锅。”
“你到底要不要!”他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识好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