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主抬眸看了燕炽和段延亭,见两人神色有异,隐隐猜到了什么,心中对自己这两位弟子未来的命运又添了几分疼惜和无奈,见两人打算把事情隐瞒到底,他也就没有戳穿这一切,而是像以往那样对待他们。
  “你们应当知道,魏琼不久就要带领魔修全面侵入修仙界了。”
  修仙界中的灵脉已经有了定数。那些被污染的灵脉他们暂无更多人力去维持,而现存未污染的灵脉,修仙界的门派众人皆已守好,魏琼的人一时也无法像之前那样继续行事了。
  若魏琼原先还能凭借魔气污染,使得修仙界的战力受损,但自段延亭那次冒着双手可能再难握剑的风险,将魔气主动封锁于双手后,染上魔气的众人也都效仿他的方法行动。
  只不过他们不似段延亭走运,封锁魔气的那只手或腿皆已不似以往灵活。万幸的事他们还能运转灵力,和其他师兄弟们并肩而战。
  事情发展到如今,所有不利于修仙界的情况皆已被扳平,魏琼早就坐不住了,自然要集结所有人力来攻打修仙界。
  但事情不会像他们想得那么简单。
  “那普通人该怎么办?”段延亭提出了目前最关键的问题:“我们已经分派了人手去守护灵脉,那普通百姓该怎么办?”
  魏琼既然无法再对修仙界下手,那必然要对普通人下手。修仙者除魔卫道、保卫苍生,他知道一旦百姓遭殃,修士必然会分出一部分人手来保护他们,如此修仙界的人手又会大大削减。
  燕炽眉头紧蹙,沉声道:“这是阳谋。”
  “不错。”山主颔首,拿着那张用朱砂绘制的纸站到了窗边,手中掐诀,让那张纸变成一只纸鹤飞出了窗外。他扶着窗棂,遥望着远处青山,沉声道:“我辈不可能为自身安危弃百姓于不顾,所以我已吩咐其他人开放山门,迎百姓入山。”
  祁凛山常年与外界隔绝,弟子也只有达到筑基的修为才允许下山修炼,何曾直接大开山门?
  山主此举可以说是破了先例。
  “保护祁凛山和守护百姓这两件事既然都不能放弃,那便一起保护。”山主看到天边隐隐有金光闪动,山中鸟雀纷纷惊起,似乎是山门处的结界被打开了。他摸了摸如雪的胡子,视线又落回了远处连绵的青山,朗笑道:“山门开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山下传来了无法让人忽略的巨响,似乎有片刻混乱,但很快又化为整齐而喜悦的呼声:“多谢仙人!多谢仙人就我等性命……”
  那声音整齐划一,竟是从山下清晰地传递到了燕炽和段延亭耳中。两人虽然皆为修士,比一般人耳聪目明些,但在山上听到这么清晰的呼声时,心中还是不免震动。
  段延亭压抑着心中澎湃的情绪,偏过头看向山主:“师尊,究竟来了多少人?这么多人祁凛山护得住吗?”
  “七座城池的百姓。”山主看着山脚下密密麻麻的人群,面不改色地说出了这个可怕的数字。
  七座城池的人都涌向祁凛山!
  燕炽和段延亭原本有些激动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沉寂起来,暂且不论地方够不够这么多人住,单说吃食的储存量也不知道够不够养活他们,再加之如果其中还有魔族的人混入,引起暴动的话,他们怕是不好控制这么多的人。
  “所以你们应该也知道,此战拖沓不得。”
  山主见燕炽和段延亭都表情慎重,知道他们已经想到了这件事背后的隐患,从窗边走到了两人身边,抬手同时搭在了两人身上,像是要将什么重担托付于他们身上一般:“我会留在祁凛山守护好灵脉和百姓,如果出现乱子或是有魔族入侵,那些小辈多半是扛不住的。”
  这话的意思是,他们俩要被外派出去对付魏琼吗?
  “别担心。”山主又怕两人因为受此重任而惶恐不安,安抚道:“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哪有总让你们小辈冲锋陷阵的道理?不必守灵脉的门派都会倾尽全力与你们一起对付魏琼的。”
  燕炽:“敢问师尊,如今有哪些门派要像师尊如今这般坐镇门派中?”
  当今最大的几个门派想来都会和山主一样接纳百姓的同时驻守灵脉。燕炽在心中计算着他们可以对付魏琼所拥有的人力,沉吟间听到山主提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门派——覃天门。
  秦掌门若还在世,覃天门似祁凛山这般庇佑那么多百姓燕炽不会觉得奇怪,但秦掌门已死,当上新掌门的还是身为小辈的文鹤,如何能坐稳那么多人的门派?
  “说起这件事,我倒不得不称赞你这位朋友的胆色和决心。”山主想起此前与其他几个门派的掌门见面时的场景,感慨道:“让百姓进入门派领地中一起接受庇护的提议是文鹤说的,为了打消其他门派掌门的顾虑,他自己率先让人接纳百姓,还设法分出一部分人手,协助其他修士救治已经遭难的城池。”
  “覃天门有文鹤这位新掌门,是他们门派之幸;可时逢这般情形,覃天门很难有长辈支撑出面,却又是他们的不幸。”说到这里,山主摇着头叹了一口气:“即便能挺过此次灾劫,覃天门怕是也要遭到重创。”
  枪打出头鸟,如今覃天门没了强有力的修士坐镇,又因百年前阿磐死于覃天门修士之手,覃天门只怕是魏琼第一个想要对付的门派——若无人帮忙,恐怕覃天门会惨遭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