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问了师弟,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一切的。]
  段延亭只得咽下要说的话,无声叹了口气,将视线偏移到了他处。师兄自从记起第一周目的事后,似乎心事便复杂了许多,神情也不再似往日那般是装模作样的深沉和高冷,倒像是真的满心忧愁和顾虑。
  也不知是不是燕炽知道了别的法诀,段延亭并不能特别频繁地听到燕炽的心声,听到的那些只是一星半点暴露燕炽心情的话,但他忧心什么、又计划着什么,却是几乎听不到半点了。
  师兄,似乎变得有些陌生和奇怪了。
  想到这里,段延亭忍不住悄悄向阿磐打听:“为何师兄的心声我不能听到太多?”
  “你不是已经猜出来了吗?”阿磐摇摇头道:“你如今能听到的要么是他肯让你听到的,要么是他情绪波动不小心泄露的。既然他不肯让你过多知道他的心声,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让他无法完全看透你心中想法了。”
  在阿磐看来,如果两个人皆无法坦诚相见,那不如干脆都有所保留好了。
  “不,还是将我的心声继续袒露给师兄吧。”段延亭阻止了阿磐的提议,目光游离至燕炽挺直的脊背,轻声道:“若双方无一人肯袒露心声,那便永远不会等到双方坦诚的那一天。师兄有那么多事情我都未曾询问,又怎么会因为这件事非要追根究底。”
  师兄赋予了他“人”的一面,帮他在这世间彻底立足,如今他亦可主动走向师兄,以一片赤诚和热忱之心帮他度过难关。
  走在最前面和李仙客交谈的燕炽脚步一顿,努力克制住想要回头看向段延亭的冲动,嘴唇动了动,用谁都没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声“谢谢”。
  只是这声谢谢,亦没有作为心声传达过去。
  …………
  几人很快来到了山主所居住的地方,情形与燕炽先前猜想的相似却又有些微的不同。
  段延亭他们出事的几日后,魏琼伪装成燕炽出现在了祁凛山,告知了止行峰的灵脉被污染一事,要求查看祁凛山的山脉。
  这话一出,山主他们皆知道了不对劲的地方,因为祁凛山灵脉一事并未告知任何弟子,会知道这件事的人绝对不是祁凛山的人。于是他们将计就计,将假燕炽带到一处幻觉中,并提前布置阵法伤了他,这才发现居然是魏琼亲自伪装成燕炽前来。
  魏琼一被阵法攻击就意识到情况不对,当即不顾伪装,反手便对开启阵法的长老下了杀手;谁都没有想到魏琼反应这么快,而且上来攻击的目标不是攻击他的人,而是开启阵法的长老。
  山主是其中反应最快的人,指引灵剑让其替长老挡了一下,没想到魏琼见他出手居然改了主意,朝着山主的方向扔了一样东西。
  山主本没有上心,驱使灵剑将其击碎。那东西乍一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似乎只是一小节骨头,可山主在打碎那骨头后才知道了它的厉害。
  一股奇怪的黑气从居然顺势缠在了山主的剑上,甚至渗透到了剑身。山主的本命剑受了侵蚀,一时间灵力运转出了差错,险些被魏琼瞧出了端倪。原本打算就地斩杀魏琼的计划出了差错,山主等人只能在重伤魏琼后,被迫放他离开。
  山主的身体状况并不大好,灵力滞涩的情况与段延亭的身体状况相似。这样的情形之前暂时没人见过,山主为了解决伤势只能悄悄闭关,拜托其他长老留心祁凛山的一切。
  …………
  行磊正守在山主门前,见到几人来时,原本紧缩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他回头往山主洞府的方向看了眼,压低声音道:“你们终于回来了,祁凛山现在的情况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燕炽点头,担忧地看着山主洞府的方向,问:“听你这话,你似乎还有别的事情要说?”
  “不错。”行磊重重叹了口气:“祁凛山看似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可现在的时局却早已变化了。”
  魏琼顶着温俞池身份试图污染灵脉的事成了一切事件的开端。不知何时起,越来越多的灵脉被污染,很多时候有些灵脉的存在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可偏偏魏琼就是知道。
  魏琼当然会知道。
  段延亭看向沉默不语的燕炽,正是因为第一周目天道崩坏、灵力匮乏之际,那些人为了汲取灵气活命,先将所有灵脉的灵气搜刮干净,再来谋取燕炽的气运的。
  魏琼作为后来者,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现如今,我们也只能把已经知道具体方位的灵脉守好,那些不为人知的灵脉实在是无能为力。”
  “不,我知道有哪些。”燕炽主动开口:“一会儿我会画在纸上,你们将这件事告知其他门派就行。”
  行磊意外道:“大师兄怎么会知道的?”
  “……”燕炽微敛眼眸,将眼中的情绪掩盖干净,漫不经心道:“以前下山游历时发现的。”
  行磊知道燕炽没说实话,但他并没有戳破燕炽的打算。将情况简单说明后,行磊又看向了段延亭,欲言又止。
  段延亭见他这反应,隐约感觉行磊接下来的话可能和段家有关,又想到小堂兄曾经出事的情况,胸口好似吊起一块大石头一般惴惴不安:“是我堂兄出了什么事吗?”
  “我不清楚具体情况。”行磊斟酌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段家主突然让位给了段轩时,然后便不知所踪了。我先前派人去问过段轩时,段轩时只说段家主是遇到了麻烦事,归期不定,还让我转达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