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众人皆闻声看了过来。
文鹤见状,装模作样地遮住自己的笑容,仿佛笑出声的人不是他。
燕炽无可奈何地横了他一眼,半蹲下身子,用手指在地上残存的符阵上描绘了一遍,心里才有了点底。他当即用逐厄剑在手腕上割开了一道口子,往纳戒里翻出来的碗中放了大半的血。
段延亭下意识攥紧了手心,虽然心中不愿燕炽这样伤害自己,但他知道有些阵法就是要以血为墨,方能达到最大的效果。其他人一开始先是吃惊,但是见段延亭都没有说开口说什么,他们也就不再插手了,而是担忧地看着燕炽的伤口。
燕炽勉强将伤口的血止住,以手为笔在地上画了起来。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空间,眼看着只不过画了三分之一的阵纹,那碗血便已经快要见底了,想着燕炽等会儿还要开启阵法,李仙客不免担心,忍不住劝说道:“大师兄要不还是歇一歇吧,我们来画——”
“不,你们画不了。”段延亭打断了李仙客,双眸沉静地注视着他背对着自己的身影,轻声道:“这阵法容不得一点出错,只有曾经画过一次并且成功过的师兄来画才行。”李仙客欲言又止,只能焦急地看着燕炽再次割开手腕,放了一碗血。
“我们在这里看着也是浪费时间。”文鹤突然提剑起身,拉着李仙客一并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我们先去绞杀周围的妖兽邪魔,毕竟如果真如燕炽所说的那样我们会耗尽灵力,倒还不如趁现在就解决麻烦。”
“离鸾姑娘。”文鹤喊住了离鸾,让她的目光总算落在了他的身上,可即便如此他也不会多说什么逾矩的话,只是语气到底还是温柔了几分:“若阵法已经画好,烦请通过留影石通知我们。”
离鸾颔首:“我会的。”
文鹤的目光落在离鸾柔美的侧脸片刻,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佩剑,然后利落地转身离去。
…………
石室内的人更少了,但血腥味也越来越重。
段延亭面上不显,手却不自觉地抓紧了几分,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从纳戒中翻出了一样手札,仔细看起了手札内的备注。
离鸾凑过来看了一眼,原本只是好奇的表情变为了错愕和沉默,她安静地看了片刻,问:“这是昔年的字迹?”
段延亭点头,将妨碍行动的被褥扔到一旁,身形不稳地从床铺上站起,在离鸾慌张的目光下走到了燕炽的附近。离鸾立即跟上来想要将段延亭重新按回床榻处,提醒道:“你的伤还没好,别乱动啊。”
听到身后的动静,燕炽沾着血的手一顿,偏过头问:“你怎么不好好休息,起来做什么?”
“即便在场的人灵力全给了你,你恐怕也无法将阵法持续运转下去。”段延亭因为牵扯到伤口,难耐地皱眉吸了口凉气,半蹲下身子,刚想在地上写些什么,想到自己现在手头并无朱砂,也想像燕炽那样割破手指在地上画阵。
“接着。”
燕炽的声音及时打断了他的动作。
因为燕炽正在集中精力画符阵,所以他从纳戒中取出朱砂和笔之后,就直接扔到了段延亭的方向。可他又担心段延亭没接住,到底还是分心看了他的方向一眼,见他稳稳接住,才放下心来继续用血画符阵:“你还受着伤,如果不是必要的话,能用朱砂画阵就尽量用朱砂画阵。”
段延亭拿着手中的东西,微凉的手指还能感受到瓷瓶上的最后一丝温度,他攥紧了瓷瓶,笑了笑:“知道了,多谢师兄。”
他半俯下身子,一边看着手札,一边握笔沾上朱砂,全身心投入到画阵之中。
段延亭画这阵法的手法并不熟练,显然此前并没有画过这个阵法,所以他每画完一部分的时候都需要停顿一下,仔细观察记下手札上的符文后才能再次下笔。
离鸾不好打扰段延亭,便站在他不远处看着手扎上的笔记,注意到手札上写着“可增加其他阵法的力量”时,顿时领悟过来段延亭这样做的用意。
唯一让她不解的是,段延亭在画完手札上的阵法后,突然抬头凝视着燕炽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原本闪烁的眼眸变得坚定,他忽然低头咬破手指,在阵法上修改了什么。
离鸾不懂阵法,只觉得段延亭用血改的那道符文让她莫名心生恐惧,多看一眼便觉得刺目滚烫,像是至纯至阳的力量。
“段延亭,你又画了什么?”
离鸾说这话时,段延亭恰好将手指上的尘土和血迹抹去,连忙神情严肃地做出了嘘声的动作,示意她不要说话,随即看向燕炽的方向摇了摇头。
他不想让燕炽知道他画了什么。
离鸾明悟,连忙将摇摇晃晃起身的段延亭扶起,凑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道:“这个法子可会伤到你的身体?”
“不会。”段延亭摇摇头,轻声叮嘱道:“一会儿师兄启动法阵,灵力是绝对不够的,所以我们一定会将全部灵力输出到他体内,恐怕一会儿需要你帮忙护阵了。”
离鸾连连点头,但是觉得他这话里面有些问题,蹙眉道:“你现在的伤势不宜动用灵力,而且按你的说法这灵力的缺口极大,少你一个也不会怎么样的,你可别因小失大,让自己的情况变得更糟糕。”
“我知道。“段延亭深深呼出一口气:“但这个阵法需得我来启动,同样也无法假手于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