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实上,那是段延亭招惹天道意识特意引来的天雷。他现在的力道不足以击破屏障,只能借助天道的力量行事,以此打破目前僵局,也算进一步稳固了“他才是天道继承人”的猜想,给予燕炽最大的掩护。
屏障在第一道天雷之下裂开了一条裂缝,段延亭看准了机会,将手中攥紧的东西和留影石一并扔向了他刚才感觉灵力异常的地方。
然而天雷虽然给了他转变局势的机会,但它的目的本来就是惩戒段延亭的,所以那些雷电自然也会顺着那道缝隙劈到他的身上。
雷电劈在段延亭的脊背上的瞬间,让他的身子短暂的僵硬了一下,随即立刻颓然地弯曲下来。段延亭深吸了口气,感受到身体每寸痛苦中弥漫的烧灼感,强撑着精神紧盯瞿家主,避免他趁其不备突然袭击。
受天道的雷电影响,瞿家主确实不敢轻易上前,只能拿着那只断箭表情阴郁地盯着段延亭,见他的脸色愈发惨白,忍不住嘲讽道:“你以为你能挨得到几时?且不说这天雷会不会一直落下,等它停止的时候,你早已没了抵抗我的力气。”
像是印证了他的话一般,又一道雷落下,段延亭狼狈地半跪在地上,感觉喉间痒得厉害,有什么东西要从嗓子眼涌出来,不受控制地弓起背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
大量的血顺着他动作涌了出来,将他胸口的衣襟都染红了一片。
段延亭再次用衣袖抹掉嘴边的血,却发现反而越擦越多。因为不知何时,他的袖口早已被鲜血浸润。口鼻间皆是血腥味的感觉实在不好受,他颤抖着从纳戒里取出丹药,毫不吝啬地抓了一把塞进自己的嘴中,在感受到身体内的灵力恢复了一部分,他牵起沾满鲜血的嘴唇,低声笑道:“如果我只是一个人,确实没法和你耗,但我还有其他东西。”
而这些东西大多来自燕炽、段家人和师门。他曾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也坚信修为要靠自身,即便身处困境也很少动用纳戒里的东西,除非迫不得已。
如今看来,难怪他每次单独行动时,燕炽总要给他塞上许多东西。想来就是为了让他即便遇上修为高的人,也能靠这些宝贝把人砸死了逃回来。
瞿家主的脸色明显难看了几分,眼中的寒意渐起:“你确实可以跟我这么拖下去,但你身体的灵力反复消耗再充盈……你应该比我清楚,对身体会造成怎样的影响。”
段延亭不在乎地笑了笑:“我所为本就是逆水行舟,比起心脉受损,我更不想再次染上魔气。”
“更何况我以为你也曾经历过雷劫,应当不至于畏惧至此,不是吗?”段延亭视线落在他手中的断箭,明了一般地笑了起来:“难道你是怕断箭上的魔气被天雷驱散吗?”
瞿家主眼眸动了动,只是用看似死人般的眼神凝视着他片刻,将那断箭收了回去,咬破手指在空中虚划着什么。
段延亭认不出他画了什么,只是在他收尾的那一瞬间,感觉自己灵根处传来了刀绞般的疼痛,垂下头才意识到方才组成这个屏障的地钉居然脱离了一颗,并在瞿家主的指引下穿透他胸前薄薄的皮肤,半扎进他的血肉中。
“你以为我没有别的手段?”瞿家主走近段延亭,看他一边承受着天雷的轰击,一边伸手试图把那颗地钉拔出来,故意放开控制地钉的力道,在段延亭浑身颤抖着将地顶几乎要拔出来的瞬间,故意驱使地钉再次扎入他胸口。
段延亭浑身一抖,再也握不住剑,半趴在地上。
“修魔未必需要你这种灵根,既是作为惩戒也是为了避免麻烦,你这灵根我便替你剜去了。”瞿家主本要驱动地钉直接刺穿他的胸膛时,却发现居然没法前进半分,快步走到离段延亭极近的地方,愕然地将视线落在了他压在身下的手:“你用手抓住了?”
与此同时,最后一道天雷劈到了屏障上,本就因为缺失一根地钉而变脆弱的屏障在轰鸣声中无声破裂,碎裂成无数泛着白芒的灵光。只是这灵光在雷电的强光下实在微弱,若非留心,根本注意不到屏障已经碎了。
就在白光大作的瞬间,段延亭突然撑起身子,将手中的半截地钉毫不犹豫地扎进了瞿家主的胸口,与此同时那道天雷在劈向段延亭的同时,也劈到了瞿家主的身上。
…………
原来,段延亭方才就是借着瞿家主试图愚弄他的心思,趁机将地顶折断了一半,装成被刺进去的假象。
段延亭没有丝毫留手,整个地钉直接送进了瞿家主的胸膛,露出了一个肉眼可见的血淋淋的窟窿。
“哈哈哈……”
段延亭彻底没了力气,身体往后重重跌在了地上,甚至牵扯到伤口又压抑地咳了几声。但他此时却无比痛快地笑了出来,指着瞿家主血肉中弥散出来的点点灵光:“看来是你的灵根先被毁了呢。”
瞿家主在摆脱了身体短暂地僵直后,捂着伤口森冷地瞪着段延亭,怒火充斥着他的大脑,他甚至已经忘记他要“帮助”段延亭提升修为这件事,想要直接杀了他。
“嗡——”
一柄染着火焰的长剑自远处飞来,直接悬停于段延亭和瞿家主之间,迫使瞿家主不得不停止动作。
“是师兄啊。”段延亭牵出一抹疲惫的笑容,叹道:“你动作也太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