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处的人隐匿身形,深深地望了段延亭一眼,转身朝地牢出口的方向走去。
  …………
  云州最近出了不少乱子。
  先是围剿燕炽的道修和魔修都混进了云州,紧跟着有人大肆宣扬燕炽在尹家藏匿这件事,以至于修仙界不少人的眼光都集中到了云州上,尹家一时间不好轻易行动。
  先找上尹家的是覃天门的修士,他们扬言倘若尹家不将燕炽放出来,他们便会将尹家视作和燕炽一伙的人对待。
  尹家自然不应,选择闭门不出,只当没有看到覃天门修士们的威胁。毕竟尹家又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那些修士最多只能监视他们,并没有什么正当理由直接闯进府内对付他们。
  一切本该僵持,但尹箬竹可不想要这样的僵持。她刻意驱使那个和燕炽外貌一样的傀儡打伤覃天门修士,甚至思索着要不要直接杀了他们?
  修士们气不过刚要反击,结果尹家的人居然恰好赶来了。尹箬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栽赃的好机会,果断驱使傀儡刻意等到尹家的人来,然后丢下烂摊子就跑。
  这样一来,就好像燕炽故意挑衅覃天门的人,等到意识到自己要被人围攻时,尹家的人就赶过来帮他似的。实际上,段延亭是怕尹箬竹操控傀儡杀死覃天门的无辜修士,这才在事情发展到不可挽回之前让尹家的人过来,阻止过分严重的伤亡。
  然而其他修士不知道他们的用意,果断将尹家看作和燕炽一伙儿的人,并且聚集起来去往尹家想要讨要一个说法。有了覃天门的事情在先,他们动手也就名正言顺起来。
  尹家本来分派了不少人看守尹箬竹和段延亭,可现如今尹家对外有忧患,他们只能削减看守的人数,这就给尹箬竹逃跑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于是,在修士们派人直接打上尹家的时候,段延亭和尹箬竹已经突破了地牢的防守,直奔防守最薄弱的地方,眼看着就要离开尹家的关键时候,一个人挡在了段延亭和尹箬竹的面前——正是燕炽。
  燕炽只盯着尹箬竹,全然不将段延亭伪装出的孟听放在眼里,抽出逐厄剑直指尹箬竹:“那个傀儡在哪儿?”
  尹箬竹能感知到燕炽现如今的修为远比自己高得多,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然后眼前一花,刚好看到段延亭将她护在身后的动作,先是愕然随后表情复杂道:“你……这是做什么?”
  段延亭没回头,只是压低声音:“你先跑,我掩护你。”
  很少有人会主动保护她。
  尹箬竹心里感觉怪怪的,看着段延亭的侧脸嘟嚷了一句“谢了”。尽管别样的感情在心中一瞬间滋生,但她从不是优柔寡断的性格,并没有多加犹豫,看准了时机就准备离开。
  “想跑?”
  燕炽掐出法诀,手中的逐厄剑直奔尹箬竹的脖颈而去。
  长剑自带灵性,不必燕炽多吩咐就能自动追踪尹箬竹。剑身燃起的蓝色火焰更是以魔气为养料,只要沾了身就会被大火瞬间吞噬。
  尹箬竹本以为自己又要因为燕炽失去一具傀儡身,突然半空中横来一把剑,将燕炽的剑直接打偏了轨迹。
  尹箬竹惊魂未定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恶狠狠地瞪了眼燕炽,视线一转与段延亭对上。段延亭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用眼神示意她快点往前走。
  这一次,尹箬竹找到了退路,并且畅通无阻地突围了出去。她逃出去的时候还留心看了眼段延亭的方向,注意到他一直在她身后拦着燕炽。他身上的衣服处处是血迹,却依然能护住前方的尹箬竹,不让她被伤到。
  尹箬竹第一次无比庆幸魔主将孟听派给了自己,想着等到事情结束后,一定要为他向魔主请功。
  她哪里知道这一头看似拼个你死我活的段延亭和燕炽,正在心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抱歉,害师弟你受了这么多伤。]
  【师兄,我知道你心疼,但你真的不要再往剑上抹血了。不然照我衣服上的出血量,我都怀疑我的脖子被人抹了。】
  燕炽:“……”
  他不想伤害段延亭,所以借着法诀动作故意割破手心往剑上抹血,然后把血蹭到段延亭衣服上,伪装出他伤得很重的样子,但显然血抹得确实有点过多了。
  段延亭故意露出一个破绽,用眼神示意燕炽往这里补几刀,免得伪装得太假。
  燕炽挥剑的动作一顿,觉得自家道侣指挥自己往他身上添几道伤的做法实在离谱,但为了计划,不得已只能这么做。
  剑刃划破血肉时,燕炽感觉到心口一阵阵发紧,就在这时,他听见段延亭道在心中这样告诉他:【师兄别难过了,只是些皮外伤,看着严重而已。】
  【还有,记得手心涂药。你的手…挺好看的,别因为我留了疤。】
  段延亭刻意不去看燕炽的表情,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突然大声道:“道友们,我找到燕炽了,他在这里!”
  燕炽动作一顿,顺势放水让段延亭跑了。
  他从纳戒里治疗伤疤的药,摊开被自己割得血肉模糊的手,一边涂药一边往修士们的方向走,口中虽是抱怨,脸上的笑意却让他的眉眼柔和了许多:“唉,又要和人打架了。不过师弟也真是的,心疼就直说好了,拐弯抹角做什么。”
  …………
  这头尹箬竹找到一处安全的地方之后,就一直等着段延亭来。她在来的路上就听见有人喊着燕炽在尹家的后院中,让其他修士赶过去抓他,稍作思索就能明白是段延亭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