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有些话还是不能说得太早。
  不光是祁凛山出现了弟子沾染魔气的情况,其他修仙门派也出现了这种情况,而且情况比祁凛山要严重得多。此时祁凛山已经得到了极好的控制,故而不少门派传信请求祁凛山施以援手。
  燕炽和段延亭以及李仙客等人自然就被分出去帮忙处理魔气的事,以及调查他们染上魔气的原因。调查出来的结果与祁凛山的情况一致,魔气最重的是参与过宗门大比的弟子,且很难根除他们身上的魔气。既然所有的共性集中指向宗门大比,他们就不得不去往覃天门——当初宗门大比的地方。
  覃天门无疑是这其中情况最糟糕的地方,因为当他们赶过去的时候,连文鹤都染上了魔气。为了避免文鹤伤害其他弟子,他们不得已将文鹤关在了禁地中。覃天门失了掌门,再加上出事的都是修为高的弟子,所以段延亭一到那里就感觉覃天门人心惶惶,要是这个时候魔修找上门,怕是覃天门难以招架。
  现如今勉强维持覃天门秩序的正是当初跟行磊算“地砖损坏费”的长老。
  这位长老姓许,与他们见面上比上次消瘦了许多,大概是这段时间先是迎来秦掌门死亡,好不容易协助文鹤成为新掌门,管理好覃天门,结果文鹤又因为魔气倒下了,他只能一个人撑起覃天门的诸多事宜。
  “抱歉。”许长老看着段延亭和燕炽两人,带着血丝的眼睛看了眼脸上终于露出喜悦和希冀的弟子们,苦笑道:“我知道你们祁凛山前不久也出了这种事,但我们的情况实在是太糟糕了,不得已只能向你们求助。”
  他们不是没有控制和治疗魔气的东西,但染上魔气的皆是修为好的弟子,剩下没出事的只是些普通的外门弟子,若是其中有弟子没抵御住魔气的侵蚀,中途发疯杀人,那些弟子是很难有还手的余地的。
  段延亭他们明白这个道理,迟疑片刻压低声音道:“那我们可以见一见文鹤吗?”
  “文鹤现在的情况不太乐观。”许长老长叹了口气:“不过你们若是执意要看他我也没有意见。”
  在确认他们依然坚持后,许长老将他们领到了禁地所在的位置,指着一处洞口道:“文鹤就关在里面,你们注意不要太靠近他就是。”
  燕炽向他点头示意,便牵着段延亭的手走进了山洞。
  许长老目送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山洞处,眼神虚无冰冷地落在某处,若有所感地看向不远处树枝上落在的一只乌鸦。
  乌鸦歪歪头,血红色的眼睛倒影出许长老面无表情的面孔,扑棱着翅膀飞跑了。
  而这一头,段延亭和燕炽轻车熟路地在山洞中前进。原因无他,这个山洞原先就是存放磐世镜的地方,所以他们姑且算轻车熟路。山洞的尽头是一片寒潭,文鹤就被困在寒潭中,借助寒潭的寒气限制住那些魔气。
  饶是他们做好了心理准备,见到了文鹤还是不免有些吃惊。
  文鹤穿着单薄的中衣,被锁链吊起,下半身浸没在寒潭中。面容因为寒潭中的寒气染上了冰霜,那些白霜凝结在了他的睫毛和眉毛上,让他整个人像是被冰霜冻住了一般,低垂着头无声无息。
  燕炽与文鹤算是朋友,所以示意段延亭在原地等着,他则是蹚水来到文鹤身边查看他的情况。燕炽先是检查了一下他的气息,在发现他的气息微弱时,当即用灵火短暂地驱散了文鹤身上的寒意,轻轻推搡着他的肩:“文鹤?你醒一醒,文鹤?”
  “唔……”
  文鹤困乏地掀起了眼皮,眼神迷蒙地看着燕炽,在短暂的努力和挣扎过后,他才意识到眼前的人是燕炽。令人意外的是,他见到燕炽的第一反应是让他赶紧走,神情紧张地说:“内鬼还藏在覃天门里,你们现在来这里只是自投罗网!”
  “什么意思?”燕炽皱起眉头,回首示意段延亭也一起过来听,然后继续朝文鹤打听:“你都知道些什么?”
  “你还记得当初秘境那次我们的意识被困在了幻境里,但身体都在现实吗?”
  段延亭点头,很快领悟到文鹤的言外之意:“你是说不仅是幻境动了手脚,我们在现实的身体也被动了手脚?”
  “嗯。”文鹤因为寒气的侵蚀显得格外虚弱,只说了几句话就上气不接下气了。燕炽见状想要传递一些灵气帮他驱散寒气,谁知文鹤体内的魔气因为太抵触燕炽的灵气,居然往文鹤的更深处钻,险些侵蚀到文鹤的金丹。文鹤面露痛苦之色,又因为太过虚弱挣脱不开,喉间滚动片刻,最终呕出一口血。
  段延亭见状连忙拉住燕炽的手,示意他停下,从纳戒里找来一颗丹药为文鹤服下,文鹤的脸色这才好些。
  段延亭松了口气:“师兄,文鹤师兄的身体太差了,就算要帮他驱散魔气也得等他的身体好一点才行。”
  燕炽只得作罢,继续等待着文鹤的下文。
  原来文鹤在注意到那些弟子染上魔气的共同点时,就开始私下里悄悄调查这件事了。他怀疑当初掌门用来传播消息的纸鹤被人动了手脚,否则内鬼是不可能为了祸害参与比试的弟子特意把覃天门各处地方的房间查一遍。
  关于纸鹤他最大的怀疑就是纸张是不是被人动了手脚,所以他就顺着纸张是谁提供的这条思路去找,可惜他刚查到一点蛛丝马迹就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起来。更奇怪的是,他明明是背着所有人悄悄行动,可他染上魔气发作的情形却很快被人撞个正着,甚至他本来只是想推开那些闻声赶来的弟子,下手的力道却变为了欲夺他们性命的杀招。若非许长老及时赶到救下了那名弟子,他怕是酿下了不可挽回的大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