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延亭打量着这些花灯,想起了前世在天上偶尔能看见人们在河中放莲花灯、许愿祈福,原以为花灯只有莲花灯这一种,如此看来花灯的样式还是很多的。
  “小师弟,想要哪一种?”
  燕炽的声音打断了段延亭的回忆,他抬头看向燕炽道:“我都可以,师兄来决定就好。”
  燕炽得了段延亭的答案,视线在两盏花灯间来回停留,最终做出了选择——那是一盏上面绘制着小狐狸的花灯,画中的小狐狸逗弄着落在花上的蝴蝶,尽显其狡黠可爱之感。
  小狐狸皮毛是犹如枫叶般耀眼灿烂的橘红色,倒是与段延亭身上的这件薄柿色衣衫相近。
  段延亭接过递给他的小狐狸花灯,提起来,借着里头的灯光打量着画中的小狐狸,继而看向继续挑花灯的燕炽,戏谑道:“师兄很喜欢狐狸?我的衣服颜色相似不说,怎么连花灯上都是小狐狸?”
  燕炽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连忙放下手上的花灯,装作挑花灯的样子随意拿起另一盏,强作镇定:“我不喜欢狐狸,只是觉得这狐狸恰好长得像……”
  燕炽顿了顿,中途改口:“像我在意的人而已。”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段延亭也听见了来自燕炽的心声:[只是觉得这小狐狸恰好长得像我喜欢的人而已。]
  【师兄,我听见了。】
  “……”
  燕炽怔然看向段延亭,随机狼狈地收回了视线,顾不上再挑别的花灯了,立刻将钱塞给了摊主,还没等摊主找他钱,就急急忙忙拽着段延亭的手腕离开了摊位。
  段延亭笑得狡黠,任由燕炽拽着自己在流动的人群中穿行,甚至还有闲心偏过脸观察燕炽的反应:燕炽满脸涨红,连脖子都红了,看起来竟和路边挂着的红灯笼有得一拼。他一只手拽着段延亭,一只手用袖子半遮着脸,似乎不想让人看到他脸红的样子。
  段延亭视线落在燕炽染上绯红的脖颈,完全没有要移开的意思,甚至光明正大的有种调戏良家妇女的感觉:“师兄你……真的很容易脸红。”
  段延亭明显感觉手腕上的力道大了几分,燕炽余光匆匆看了他一眼,居然直接抬袖把对着段延亭的那一侧挡住,含糊道:“别老看我,看路。”
  燕炽手中的花灯随着他的动作被高高举起,段延亭的视线自然而然的落在花灯上,发现燕炽挑了半天,最后竟是因为他戳破了心思,匆忙之中挑了盏普通寻常的花灯——莲池鱼戏。
  段延亭看着花灯,脑中快速闪过了一个念头,靠近燕炽后用狐狸花灯的灯柄轻轻挑开了燕炽遮住侧脸的衣袖,低声道:“师兄可真是会挑花灯。”
  “既是在莲花池,又是双鱼在水中嬉戏……”段延亭总觉得接下来说的话他自己都有些脸红,但捉弄燕炽的念头盖过了所有想法,他还是故意道:“师兄挑这花灯是鱼水之欢的意思吗?”
  遮住燕炽脸的衣袖被灯柄挑开,露出了燕炽俊美到不似凡人的脸,又因花灯靠近侧面照出了半边暖色,与此同时,薄纱上的莲花与鱼也借着光线映在了燕炽的脸上。
  不知为何,一瞬间段延亭甚至觉得燕炽看向他的眼眸,就是那一池莲池中倒映出的皓月。
  燕炽气馁般地放下衣袖,脸上的红晕还未散去,按着眉心叹了口气道:“或许我就不该放你跟心魔相处,毕竟他总是口无遮拦。”
  这样说着,他按着眉心的手突然放下,诧异地看向段延亭——因为段延亭微凉的手贴在了他的脸上,为他的脸驱散了一点温度。
  段延亭眼中含笑,晃了晃手中的小狐狸花灯:“是我对师兄不敬了,这样可好点了。”
  燕炽的手覆在段延亭的手背上,将他的手往自己脸上靠了几分,快速看了眼段延亭,在触及到段延亭含笑的眼眸时,他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从鼻音里发出了“嗯”的一声。
  “师弟。”
  “怎么了?”
  燕炽犹豫道:“刚刚你听到的……能不能当作没听见?”
  “怎么了?”段延亭看似脸上只有惊讶不解,实际在心中暗想要是燕炽不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一会儿就把燕炽领到没人的地方揍他一顿。
  燕炽显然听见了,表情古怪地盯着他,嘟嚷了一句“感觉你也没怎么敬过我”,但没等段延亭揪住这句话做出反应,就继续道:“我本来想更加郑重地告诉你我的想法的,没想到那个狗尾巴镜……”
  “是磐世镜。”
  许久没有出声的磐世镜突然开口,抱怨道:“要不是你的心魔,我不至于这么久都没法出声。”
  “再说我就把你扔河里。”
  燕炽面无表情地威胁道。
  段延亭意外地看着燕炽,他的性格似乎因为心魔这段时间一直主导身体而发生了一点变化,不过这一点变化段延亭并不讨厌。
  段延亭没忘记他最初是答应心魔陪他来灯会的,而且这么久了心魔都没出来闹腾,觉得有些奇怪:“心魔为什么肯放师兄出来了?”
  “我与他全部记忆共享,再加上我已经不打算消除他,他自然就不会闹腾了。”燕炽顿了顿,笑容颇有些腹黑:“更何况我才是主体,他再怎么样也抢不过我的。”
  段延亭:“……”
  所以说心魔没出来不是心甘情愿,而是被燕炽暴力镇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