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溪在看到段延亭似折翼的孤鸟般落入赤枫城时,眼眶红得几乎快要滴血,毕竟段延亭本身只是好心帮他们,如今却被他们连累,是他们对不住段延亭。
  靳溪用力闭上双眼,将心中的愧疚和难过全数压下,逼迫自己冷静考虑当前的状况,对剩余的弟子道:“我们得想办法联系段延亭的师兄,让他能尽快赶来救他。”
  “可我们根本就不知道燕炽在哪儿啊?”
  “很简单。”靳溪深吸一口气:“将这件事作为任务挂上各宗门的任务栏,我们不能再盲目地等师门的人来了。时间拖得越久,赤枫城内的活口就越少。”
  “这件事已经不单单是我们师门的事了,必须将一切清楚地告知各门派,向他们求援,尽快解决这件事。”
  另一弟子担忧道:“可是师门并非吩咐我们向其他门派求援,我们这样越过他们做出决定,是不是有些——”
  “一切我来承担!”靳溪打断了他的话,决然道:“逐出师门也好,废去灵力也罢,我都认了。”
  剩余弟子面面相觑,只好按照靳溪所说的去做。
  靳溪望着紧闭的城门,在心中暗自立下誓言,若段延亭活着出来,他愿为段延亭效犬马之劳;若段延亭未能活着出来,事情过后他定会以死谢罪。
  …………
  因为身体快速落下,耳边被不断灌入冰冷的风。
  段延亭的脚被死死缠住,没办法挣脱开那东西,索性贴近那东西,掐出雷诀。那东西没料到段延亭还有这招,身体僵直着任由段延亭将它压在自己的下方,让它作为自己摔下来时的缓冲物。
  “轰——”
  尘土扬起,那东西因为坠落松开了缠住段延亭小腿的力道。
  段延亭立刻脱身,趁它还没缓过劲,一脚踩在它的脸上,双手持剑直接刺穿了它的眉心。
  那东西身体抽搐了两下,便没了动静。
  段延亭甩掉剑上的血,又往那东西上补了一刀,确定它死透了才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不同于他猜想的那样,赤枫城内并非怪物横行、邪祟四起,反而是毫无人气的死寂。寻常百姓家的门户都紧闭着,不知屋内的人情况如何。
  大街上更是无人走动,分明前不久还很热闹的街市,现如今却只余下几个无人看守的摊子,偶尔有被风吹动,滚到路中央的白色灯笼。
  段延亭凑近才发现,那白色灯笼上写着一个“奠”字。
  这里已俨然变成了一座死城。
  段延亭走到一处普通的屋子前,试探性地拉动木窗——这窗子一般从房内往外推,然后用一根木头支着,若是刻意不让人打开,还是要费些功夫的。
  可窗户很轻易就被打开了一条缝。
  段延亭眉头一松,刚要继续动作,凌厉的破风声就直逼他的眼睛。
  他下意识后退,漆黑的指甲离他的眼睛只剩下一寸了。
  窗户被里面的人强行破开,露出一张狰狞的脸,作势要咬段延亭。段延亭立刻用剑鞘把他的脸抵开,顺势在他脖子上用力一劈。
  这人顿时晕了过去。
  段延亭单手攀住窗沿,轻松地跳进房屋,检查这人的气息和状况,眼中的情绪也一点点沉了下来。
  这是个中年男人,他和秘境时遇到的弟子一般,浑身上下皆是魔气。只是仙门弟子尚有灵力抵御,而凡人却束手无策。运气好的变成没有理智的魔人,运气不好则是如同身患恶疾,在痛苦中死去。
  燕炽的灵火能驱散魔气,但段延亭的雷诀做不到,他能杀魔却救不了不慎染上魔气的人。
  段延亭只能先将燕炽之前塞给他的清心丹拿出,希望能暂时缓解这个人身上的魔气的蔓延。在翻找丹药的时候,他恰好看到了被他一直遗忘在角落里的留影石。
  那是小堂兄段轩时的杰作。
  段延亭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看向了昏迷不醒的中年男人。
  …………
  片刻后,中年男人被人五花大捆在床上,耳边放着一个留影石,投射出了一个和段延亭容貌相似的少年,他面露慈悲,眼含笑意地开始念起了静心咒。
  静心咒一遍又一遍,犹如魔咒入耳。
  中年男人猛地睁开眼睛,痛苦地扭动身子,可惜因为嘴已经被人堵住了,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段延亭早就离开了那处房屋,简单查看了一下其他地方,也与中年男人的处境相似;至于大多失了神智,没挺过魔气的人,都毫无声息地瘫倒在满是血污的床上。
  不过令他意外的是,只要他不试图进入屋子,屋内沾染魔气的凡人就不会攻击他。就好像屋子被人设置了简易的符咒一般,避免他们出来伤害别人。
  段延亭不信这是偶然,说明这座城里应该还有正常的人在。
  赤枫城里他认识的人不多,唯一知道的就只有离鸾了。
  段延亭没办法救下所有人,就只好把那些幸存者全部捆在一个屋子,共同享受由他小堂兄亲情提供的静心咒。
  处理好他们后,段延亭便直奔城主府的方向,万一城主府中还有幸存者,那么就能了解赤枫城如今变成这样的前因后果了。
  …………
  城主府如寻常百姓的家一样,大门紧闭,毫无动静。
  段延亭轻车熟路,准备直接翻进城主府时,突然听见了细碎的交谈声,当即隐匿身形,躲到城主府外的一棵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