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在向来者无声求救。
段延亭退了一步,击碎头顶的石窟,让那具尸首得以从石窟的禁锢中摆脱。
“咚——”
那具尸首随着石块的掉落砸在了地上,发出了闷响,半边被削去的尸体也暴露了出来。血肉混着沙砾,带着浓郁的腐臭和血腥味,让段延亭感觉略略不适。
但不适过后,就只剩下杀意。
这具尸首的衣物是来自覃天门的,他简单探查一番后,发现这名弟子放于心口的命牌破碎,丹田也被人掏空了。
更可怕的是,当段延亭试图召回这名弟子的魂魄时,发现根本没有任何用。这种情况无非有两种原因,要么他的灵魂被人刻意撕碎了,要么他的灵魂被人用邪术直接夺走了。
生前遭受非人的虐待,死后仍无法投胎。
段延亭早知修仙之路会有无数人殒命,但上一世作为高高在上的旁观者,他最多只能替他们叹息一句。可当他成为这万千生灵的其中一人时,他方知这种事根本就不能、也不应该习惯和漠视。
段延亭下意识攥紧了剑柄,从纳戒中取出一件衣袍,盖在这名弟子的尸身上。随后将那沾染着血污的破碎命牌用手帕包起来,希望能将此物交给他亲近的人。
他直起身后,怀着满腔怒火和杀意继续往洞窟深处走去,直至他看见了洞窟尽头处布下的结界,那里正是血腥味最浓重的地方。
布下结界的人修为很高,起码有金丹以上的修为。正当段延亭在思索要不要强行突破结界进去时,他察觉到结界开始波动,警觉地隐匿身形。
结界中走出两个修仙弟子打扮的人,但身上却缠绕着极重的魔气,衣袍上也沾染了大量的血迹,根本就是披着正派皮囊的恶人。
他们跟没事人似的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有说有笑:“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了,这仙门的人怎么还这么蠢,居然没一点防备?这么轻易就被骗过来了。”
“他们一直在宗门里修行,哪里懂什么人心险恶。”说这话的人得意洋洋,想到什么又面露遗憾:“只是可惜了进入秘境的女修士,方才个个哭得梨花带雨,实在叫人怜惜。”
“这倒是。”另一人答道:“尤其是那幻神宫的弟子,生得美貌,性子也倔强,宁死也不肯乖乖屈服。”
幻神宫?
段延亭猛地反应过来,该不会是尹箬竹吧?
…………
两人还没走多远,其中一人喉间立见血痕,突然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另一个人大惊,连忙上前查探,眼前一花,紧跟着一个少年冷着脸站在他的面前,正是段延亭。
“说,你们到底打算做什么?”
那人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想喊出声,就感觉身体被什么东西流窜过,带来阵阵烧灼和剧痛。他两眼发直,一时说不出一句话来。
段延亭没留手,看着这人浑身抽搐地缓了会儿才清醒时,揪着他的领子,将剑架在他脖子上继续追问:“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那人吃了苦头,不敢乱说话,只能颤着声道:“他们打算拿修士的灵魂和血肉献祭。我们只是按照吩咐做事,别…别杀我。”
“那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
“是——咳咳……”
那人两眼一瞪,口中顿时冒出血沫,瞬间没了气息,甚至连魂魄都割裂破碎。
显然有人对他下了什么禁制。
段延亭心中遗憾,但并不意外。如果这种消息都能轻易得知的话,那这魔修未免也太没脑子了。
段延亭断定那人一定有什么东西能轻易通过结界。公 众号梦 白推文 台在那人身上仔细翻找一番后,果然找到了一个木制的挂牌。
挂牌上雕刻着深红色的诡异铭文,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段延亭本能地不想靠近它,但为了能顺利进入结界中救人,他还是忍着不适挂在了腰间。
他抬手将灵力运于掌心,亲眼看着那两人在自己的手下化作一片黑色的灰烬,又给自己施下了一个隐蔽术,这才往结界的方向走。
果然,有那个小木牌在,他在通过结界时并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一进结界,血腥味就充斥了整片空间。
这是一个非常宽阔的密闭空间,中间被人挖出一个小池子,池子里有什么黑色的液体正在沸腾,偶尔窜出几张狰狞可怖的鬼脸。
一个魔修背对着他,正在提炼池水中的怨气。
段延亭察觉不出这魔修是什么修为,但情况不明,他不能贸然行动;再加上隐蔽自身的时间有限,他得先救下活着的修士才行。
这样想着,他压抑着对那魔修的杀意,寻找修士清浊的气息,轻手轻脚地绕道了一处岩石突出的角落,果然看到了不少或是奄奄一息,或是昏迷不醒的修士。
其中大部分修士都只是见过一面,最眼熟的还是角落里看起来气息微弱的尹箬竹。
段延亭绕到尹箬竹面前,怕她看不到自己,在确认魔修暂时察觉不到自己后,依旧隐匿属于修士的气息,只显出身形来:“尹箬竹?醒醒。”
尹箬竹眼皮动了动,微微睁开眼。
看来还是有意识的。
段延亭松了口气,推了推尹箬竹,希望让她更清醒些:“你没受什么伤吧?”
尹箬竹彻底清醒过来,听了他这话短暂一愣,盯着他不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