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延亭没回答他,而是用剑柄挑起前方快要垂到自己头顶的藤蔓,却听见身后瞿昔年笑呵呵道:“不用挑开,你个子还没高到碰到它的程度。”
段延亭没回头,手腕轻转,将长剑轻挑着往后上方一送,剑鞘便直指瞿昔年。
这明明晃晃的威胁让瞿昔年短暂地闭了嘴。
“你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呢。”
“剑者,自当凭借己身对抗危险。”段延亭见瞿昔年不提身高这种糟心的话题后,就将剑收了回来:“更何况这次队伍里还有我两位相熟的师兄弟,我自然不愿拖沓。”
瞿昔年看段延亭回答得一板一眼,觉得甚是无趣,索性换了个话题:“你那个乾坤袋是燕炽送你的吗?”
这个问题让段延亭脚步有一瞬间乱了套,很快恢复正常平静道:“你为什么这么说?这乾坤袋也可能是我师尊送的。”
“怎么可能是你师尊给的。”瞿昔年笑了起来,指了指段延亭头顶的木簪笑道:“你那木簪都是燕炽特意做好送你的。”
这下段延亭没法装无所谓了,停下脚步回身望着他:“你怎么会知道的?”
“离鸾告诉我的。”瞿昔年补充道:“我和她是朋友。”
“离鸾?”段延亭想起来她是对燕炽有好感的那个城主女儿,方才想明白瞿昔年主动找他搭话的原因里还有离鸾的这一层关系。
“你和你师兄什么关系啊?”瞿昔年来了兴趣,挤眉弄眼道:“燕炽特意送了簪子,还给你准备了一乾坤袋的法器,再看你对他送的东西如此珍惜……很难不让人好奇。”
“师兄…他长年居住祁凛山,不懂凡间送簪子的特殊含义,所以送人礼物都会送簪子,男女皆有。我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骗谁呢。”瞿昔年笑着扇了扇手,满脸不相信:“你这簪子可是他亲手为你制作成法器的,我不信平时冷淡话少的燕炽见谁都送上亲手制作的簪子。”
“我跟他只是师兄弟关系,还能有什么别的关系吗?”段延亭想不通瞿昔年眼中的揶揄,百般不解后直言:“还请瞿师兄直言。”
瞿昔年看他眼中坦荡,又想起之前他挑法器时,段延亭拿着乾坤袋温柔含笑的眼神,心中有了猜想,试探性地问:“你怎么看同为男子结成道侣这件事?”
段延亭沉默了。
他不是没听说过这种事,但他并未亲眼见过这种类型的道侣,再加上之前一心想修无情道,所以完全不会往这方面去考虑。
怔愣过后他琢磨过来瞿昔年的意思,皱眉愕然道:“瞿师兄觉得我和师兄是这种关系?”
看段延亭反应后,瞿昔年连连摆手道:“不是,我就随口一说。”
见段延亭若有所思地继续闷头往前走时,瞿昔年才松了口气,暗骂自己八卦的性子,别害得段延亭原本没别的想法,被他这么一说反而真的想歪了。
这都是什么事啊。
前方垂下来的藤蔓越来越多了,他有些烦躁地抬手拨开一条垂到肩头的藤蔓,只是没想到藤蔓没被挑开,反而因为他的动作掉在了他的肩头。
这藤蔓约有一个成人手臂的长度,可能因为长期生长在阴冷的洞穴中,湿漉漉地还带着点凉意,深绿的藤蔓上还变异一般地长出两颗红色的小点,只不过他心中想着事,没太上心罢了。
瞿昔年叹了口气,抬手将掉在肩头的藤蔓捏在手中,刚准备扔掉,就感觉藤蔓像是活过来一般地缠绕着他的手腕,原本像是僵直的藤蔓晃了晃,竟然直立起来,凭空生出了獠牙!
“娘啊!”
瞿昔年吓得惨叫一声,大脑里疯狂说着快把这玩意儿扔掉,但身体本能却与他所想完全相反。这也就造成了他不断拼命甩手,但手却往死里掐着它不放的情况。
段延亭听见瞿昔年的惨叫连忙回头,恰好看见这一幕,刚想使用灵力,定睛看清瞿昔年手上的情况后,无语地放下手,幽幽道:“瞿师兄,已经没事了。”
“啊?”
瞿昔年懵懵地睁开眼,看见这蛇一口咬在自己的手腕处,可若是仔细观察却可以发现毒牙并未刺入皮肤,而是咬在了外袍自带的防御屏障上,甚至因为咬得太用力,毒牙直接钉在了屏障上。
他忘了自己就是因为不能被近身,所以把他能用的所有防御性法器都用在了身上,完全不可能被区区小蛇伤到。
瞿昔年:“……”
我给金丹期的修士丢脸了。
“咳瞿师兄,注意看前面。”段延亭努力压下嘴角笑意,指了指前方的洞壁。洞壁上的藤蔓全数长出了两个红色的小点,一眨不眨地盯着段延亭和瞿昔年,不再像方才那样直愣愣地垂在那里,而是弓起了上半身,看着十分骇人。
“藤蔓”交缠的身体缓缓游走起来,原本投照在段延亭脸上的光影也随着它们的动作明明灭灭,空气中生出了一种腥臭粘腻的味道。
他们这是捅了蛇窝吗?
段延亭刚想抽出长剑,就见瞿昔年抬手拦住段延亭道:“你还是太年轻了,这种时候何必和这些蛇浪费时间呢?”
段延亭闻言,以为瞿昔年又要开始布阵了,从善如流地后退一步,看着瞿昔年掏出一个符咒,直接展开了结界,任由那些蛇扑上来咬到屏障上,一路开着结界闷头往前走,完美地展现了能不打就尽量不打的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