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些话,燕炽才感觉胸腔里的火气消下去了一大半,大脑冷静下来之后,怕那刀修反过来怼他,就立刻补充道:
  “我知道阁下比我资历多,但如果阁下多出的资历是用来随意评头论足的话,那我无话可说!”
  说完,他就甩袖打算直接离开,似乎是怒极离去。
  …………
  当然他现在气已经撒完了,赶紧跑路就是怕那刀修回过神来。
  现在不走什么时候走?
  开玩笑,怼人的最高境地就是怼到对方来不及反应你都骂了些什么,等反应过来你人都跑没影了,对方只能生闷气直跳脚。
  然而燕炽刚要下高楼时,就发现竞天台旁乱作一团——台上林如钦被人围攻,台下许多弟子围成了一圈,围观段延亭揪着一个人往死里揍。
  不论是燕炽这里,还是段延亭那里都十分热闹。
  燕炽:“……”
  他突然回忆起临行前管事长老叮嘱他要看好师兄弟们,不要惹事生非。
  燕炽摸了摸自己的心口,突然感觉良心有点痛。
  【作者有话说】
  《大师兄日常随笔》
  【要不是怕崩人设,碰上你这种嘴欠的人我上来就揍!有意见就算了,你还大庭广众下说出来,你不给我师弟们面子,那我也不给你面子。】
  【管事长老是不是忘了叮嘱一句我也得看好我自己来着……】
  【诶,不过我小师弟平时事不关己的样子,没想到还挺热血方刚的哈】
  第30章 自我
  冲突的起因与燕炽方才一样。
  段延亭原本不想多管,但看到林如钦台上被人这样围攻,台下的人又这样随意地批驳诋毁林如钦,这让他心中无端升起一股怒火。
  林如钦的遭遇让他一度想起自己作为天劫者时,被上界的人排挤疏远的经历——段延亭从未有过私心和偏颇,向来都是按天道旨意降下雷劫,故而上界不少仙人飞升后会将渡劫的艰难与危险怪罪于他。
  他比下界所有修仙者地位都高,却也是上界仙者中地位最尴尬的。一切只因他仅仅是掌管雷劫的人,除此以外便没了别的权力。
  他们很少有人产生代替天道的想法,即便有想法也未必有人能成为新的天道,所以他们将矛头和怨恨转移到了段延亭的身上。
  段延亭在上界过得不好。可他那么执着于回去不过是因为两点:第一点是他想知道自己在修仙界的十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而第二点,就是他不知道自己能干些什么,所以只想尽快回归原位。
  其实真计较起来,在修仙界的生活倒比上界要轻松愉快许多。
  前世没人知道段延亭叫什么,只喊他“天劫者”。他没有自己的任何意志,像是被什么提前安排好了一般,连自己为什么成为天劫者都不知道,只是按照天意去降下每一道雷劫。他降下的雷可助人更进一步,也可将人瞬间打入地狱。
  但这与他的意愿无关,他只是天道意志的执行者。
  现在不一样了。
  他有自己的意志和情绪,他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任何事。伤害他的人,他可以放心报复回去,而对他好的人,他也会尽其所能去回报情谊。
  …………
  所以他现在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听别人诋毁他师门的师兄?
  段延亭按心理年龄本不是冲动的年纪,但也许是受这辈子身体的影响,他不愿再去过多考虑后果,只想先将说话最过分的那个人揍一顿。
  后果什么的,等他年岁大些再考虑。
  他现在只是十五岁,本就是敢爱敢恨、肆意妄为的年龄。
  等段延亭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将那个满嘴恶言的弟子压着打,而对方被揍得鼻青脸肿,甚至都忘记可以施展灵力反抗了。
  “师弟,够了。”
  段延亭抬起的拳头被一只更大的手包裹住,那带着薄茧的大手不慎蹭到了他骨节上的细小伤口,带来一阵让人战栗的刺痛和痒意。
  他回过神,偏过头望向背着光的燕炽。
  燕炽半弯着膝盖,眼神柔和地看着段延亭,语中带着他熟悉的笑意和调侃:“小师弟,别坐他身上了,会弄脏衣服的。”
  段延亭只是下意识答道:“我穿的是黑色,不怕脏。”
  燕炽被噎住了。
  他无奈地揉了一下额头,直起身冷着脸扫了一圈围观的人,搭在逐厄剑上的手指轻轻一推,剑刃出鞘一寸。
  “铮——”
  围观的弟子一僵,眼观鼻口观心,齐齐装作没事人似的到处乱看。
  燕炽满意了,十分接地气地捞了捞衣袍,直接蹲在段延亭身边,看段延亭安静而专注地盯着自己,轻咳一声,眼中出现了不符合年龄身份的爽快和肆意:“小师弟,干得漂亮。”
  段延亭缓缓眨了眨眼,没说话。
  他从来没有这么不计后果地行动,更没有人会在他这样做后说他做得好。
  “不过你还是赶紧起来。”燕炽露出心虚的表情,又怕表现地太明显,绷着一张脸道:“我方才……惹了点麻烦。所以今天先收敛点,晚点再收拾他们。”
  段延亭呼吸一滞,没想到热血上头的不光是他,还有燕炽。
  他只能从那个弟子身上起来,望向燕炽,用眼神询问接下来该怎么收拾残局。
  “哎呀,你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