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纯仁坚持道:“王学士与司马学士对于此案来说,非常重要。而且我还记得,张三在帮曹栋栋打官司时,也问过不少类似这样的问题。”
门口被挤在门边上的曹栋栋,激动的抓住马小义、符世春两个好友,“你们听见没,又提到我了,又提到我了。”
符世春是一脸懵逼,不知道这有何值得开心的。
而马小义则是一脸羡慕,寻思着,自己是不是也得去偷偷人妻,好叫三哥帮我辩护?这样我也能上堂,并且总是被提及。
由于这种新式的审问方式,还未出台非常详细的成文规定,故此张斐之前打的官司就是参照物。
赵抃点点头,表示这问题可以继续问下去。
张斐坐了下去,抱怨道:“妈的,什么时候我都成了规矩。”
而相比起智商,情商确实是王安石的一块短板,他也不知道如何讲漂亮话,道:“或许不是很合吧。”
范纯仁又问道:“除此之外,可还有别的原因,比如说王学士妒忌司马学士的才华。”
王安石当即恼羞成怒道:“我会妒忌他的才华?”
司马光听他这语气,也很是不爽。
张斐叹了口气:“还以为他是最可靠的证人,结果,他是最不可靠的。”
许芷倩也开始变得紧张起来。
又见范纯仁继续问道:“是吗?据我所知,在此之前,王学士从未在邸报上登过自己的文章。我可有说错?”
王安石点点头。
范纯仁又道:“而在前不久司马学士将自己的文章,刊登在正版书铺的小报上,并且引起广泛热议。不到两日,王学士马上就在邸报上刊登一篇文章。
这很难不让人猜测,王学士是由于嫉妒司马学士文章,受到大家追捧,故而写一篇文章,与之比较。”
王安石一脸不屑道:“若论文章,我犯得着嫉妒他?”
范纯仁道:“那是为何?据我所知,刊登王学士这篇文章的邸报,并没有经中书门下、枢密院审查,是由官家直接下命发布的。难道这只是一个巧合?”
在场所有人都盯着王安石。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王介甫敢说这是一个巧合?
王安石也还真没脸说这是一个巧合,道:“这倒也不是。只不过我不赞成司马君实文章中的一些理念。”
范纯仁笑着点点头:“这我也知道,在政治理念上,王学士与司马学士存有一些矛盾的,并且你们也曾在多次会议上,为此而争论过。故此,王学士是不服司马学士文章中的一些理念,才发表文章,宣传自己的政治理念。”
王安石点点头。
范纯仁又问道:“结果如何?”
王安石一愣,“什么结果?”
范纯仁道:“就是王学士发表自己的文章后,是否引起广泛的热议?”
王安石脸都有些红了,道:“没有。”
“呵呵!”
周边零零散散传来一些笑声。
“肃静!”
赵抃这回毫不犹豫,立刻拍惊堂木。
顿时安静了下来。
范纯仁道:“甚至都不如许娘子的文章所引发的关注。”
“我反对。”
张斐暴跳如雷道:“范司谏,你的这个甚至不如是什么意思?许娘子的文章很差吗?你倒是拿个标准出来看。”
范纯仁一怔,郁闷道:“抱歉,我收回这个问题。”
“岂有此理。”
张斐怒瞪其一眼,然后坐了下去。
许芷倩面红如血,道:“你这是干什么,我的文章本就不如王叔父他们的。”
张斐道:“我这不是找机会打断他么,你没有看见,这情况对王学士很不利啊!”
许芷倩道:“那也不能利用我。”
张斐道:“我也不想,但之前几次打断都是无效的。”
倒还别说,这个打断,还真是将范纯仁的思绪给打乱了。
但是这回坐在范纯仁身边的可是才思敏捷的苏辙,他赶紧写了个小纸条,移到范纯仁面前。
范纯仁瞟了一眼,又向王安石道:“王学士,如果我说你的那篇文章,所引发的关注不如司马大学士和许娘子的文章,你是否认同?”
王安石深吸一口气,道:“认同。”
范纯仁道:“也不如后面韩相公刊登在名士报上面的文章。”
王安石点点头。
范纯仁道:“而方才王学士也承认,王学士与司马学士存有理念之争,但是文章的关注度来看,显然是司马学士的理念更加受人欢迎。而据我所知,目前官家已经委托王学士变法,由此可见,王学士是害怕司马学士的文章会影响到自己变法,或者影响到官家对自己的信任,故此才下令查封正版书铺的名士报。”
“混账。”
“我反对。”
王安石与张斐几乎是异口同声。
范纯仁却是掷地有声道:“我有证据可以证据一点。”
说着,他直接看向张斐,“张三,据我所知,在查封前夕,你们正版书铺下一版名士报,就是司马学士文章,我可有说错?”
这事知道的人是真不多,大家都看向张斐。
张斐犹豫半响后,点了点头。
范纯仁道:“那篇文章现在在哪?”
张斐道:“烧了。”
一片哗然。
你这也太卑鄙了,文章比不过,就弄这种手段。
这可是文人最痛恨的行为。
在利益上面,你可以玩手段,那文章那是神圣的呀,这跟科考作弊都没有区别。
吕惠卿已经是面如死灰,“完了!完了!全完了!”
这回真心玩大了。
“我问完了。”
范纯仁坐了下去。
第二百六十六章 见招拆招
好!
问得漂亮!
真是太解气了!
一系列问题下来,让在场不少官员,仿佛吐出憋在心中已久的怨气,甚至不少官员面色都激动地有些狰狞。
不得不说,此番回朝的王安石,风头确实有些太过强盛,哪怕一些中立派,也都不是很喜欢他的一些行事作风。
相较起来,沉稳、低调的司马光是要更得人心。
司马光当然也是一脸幸灾乐祸,恨不得大笑出来,你这老小子还笑我,你还不如我,这可真是现世报啊!
而王安石也是彻底傻眼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从他与司马光的竞争关系突破,这一套连招下来,打得他是晕头转向,毫无还手之力。
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王安石,此时也是冷汗涔涔,心中充满恐惧。
因为这涉及到他的人品,以及他的新法。
古代很看重道德,你这种人品,凭什么让人相信你的新法。
这很致命的。
此时,王安石那锐利的目光,已经消失不见,忐忑不安地看着张斐。
小子,这一次你一定要给我顶住啊。
上回他上堂作证,都是张斐传授的,他还很不爽,今儿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上堂还是得听张斐的,否则的话,这下场会很惨的。
而当张斐站起身来时,不少都是抱拳于胸前,苍天呀,大地呀,来道闪电,将这小子噼死吧。
人人都希望到此为止。
甚至有人认为,只要张斐无法洗白王安石这一点,这官司输了都无所谓。
这足以打击王安石的在朝中的地位。
这可是影响到太多人的利益。
气氛一下子变得非常紧张。
许芷倩心里也是紧张万分,低声道:“你要哪份文案。”
“不用!”
张斐低声回了一句,瞅着王安石那紧张的模样,还抿了抿唇,生怕笑出来,心道,想不到你王安石还有今日,但愿你能吃到这个教训,别特么目中无人,该听话的时候,就得听话,天才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王安石看在眼里,反倒是放下心来,连续几次深呼吸。
张斐笑问道:“方才范司谏提到王学士与司马学士的关系,那我也想问王学士,不知你与张斐的关系如何?”
“张斐?”
王安石愣了下,道:“你?”
张斐点头道:“正是小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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