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哭!
王安石真是备受打击。
这特么是为什么?
……
一直在家养病的富弼,今儿也随大流,出得门来,与文彦博来到一个小茶馆吃早餐。
富公之意是在报不在早点啊!
毕竟名士报不零售的,只能看这里看。
“这韩稚圭真是一点没变啊!”
富弼放下报来,呵呵直笑。
文彦博小声道:“更绝的还在后面。”
富弼忙问道:“此话怎讲?”
文彦博道:“我听闻韩稚圭明儿就离京回大名府去了。”
韩琦不是在京任职,只是挂了个宰相头衔,而是在大名府担任安抚使,主管河北四周的军政。
本来过年后就得走,他一直拖到现在。
富弼稍稍一愣:“他这是将风头抢走,可连还手的机会,都不给王介甫。这倒是像韩稚圭手段,让你堵得慌,还要让你无可奈何。”
文彦博瞧了眼富弼,笑吟吟道:“富公不会是想起了当年的自己吧。”
富弼神情一敛,瞪他一眼。
不会说话,你就少说一点。
当年,在拥立英宗一事上面,他刚好在家守孝,结果让韩琦一下子将他给甩到后面,一直都未缓过来。
……
而当司马光看到韩琦这篇文章时,直呼:“我不如韩相公也。”
他也想到如何胜王安石,今儿正准备去找张斐再发一篇,结果韩琦的文章已经发了出来。
可见韩琦早就看透这一点。
但是司马光也不气馁,毕竟他又不是跟韩琦比,他是要跟王安石比,韩琦都已经开了路,这必须顺上去踹上一脚,在文章上击败王安石,还有比这更爽的事吗?
揣着文章就去找张斐。
汴京律师事务所。
“啊?”
张斐一脸错愕地看着司马光,“司马学士又要发表文章?”
司马光都有些尴尬,不悦道:“怎么?有了韩相公的文章,就嫌弃老夫的文章?”
“不敢!不敢!”
张斐赶忙解释道:“只是我没有想到,司马学士这么快又要发表文章。”
司马光咳得两声,“是这样的,新律已经修改完了,但是兼听则明,偏听则暗,我想借你这小报,先广而告之,且看看大家有何看法,若有不当之处,自当改之。”
这理由多么冠冕堂皇,你还真挑不出毛病来。
而且,这其实是最好的方式,先放风出去,看看反应。
张斐拱手道:“司马大学士深谋远虑,秉节持重,实在是令晚辈汗颜。那晚辈就将司马大学士的文章,刊登在名士报上面。”
司马光点点头:“随你。”
将文章交给张斐,便赶去上班了。
许芷倩都傻了。
韩琦走了,司马光又来了。
没完没了了呀!
一看文章,许芷倩都替王安石捏了一把冷汗,“看来他们都已经知道如何赢王叔父了。”
司马光的文章表面上提得新律,其实是在阐述司法,又拿衙前役为例,在阐述司法的重要性。
表示许多衙前役破产,是因为执法不严,官府害怕自己承担损失,故而在遇到衙前役的案子,就不经具体审判,直接要钱。
并且以史家一案为例,表示若想解决差役弊端,首先要伸张司法,让衙前役得到公正的审判,而不应以利为先。
王安石新法就是讲利,这里他又杀王安石一刀。
这些天才玩起文墨来,比键盘侠强上百倍,处处藏着杀机。
张斐乐呵呵地笑道:“斗起来了就好,斗起来了就好,这回我是铁发了,哈哈,孔圣人来了也拦不住啊。”
说着,他向外面喊道:“李四。”
李四入得屋来,“三哥,啥事。”
张斐道:“帮我约陈懋迁。”
许芷倩诧异道:“你约陈员外作甚?”
张斐呵呵道:“我要买房。”
……
大家都在笑,唯独王安石在吃瘪。
王安石是气疯了,拍着桌子骂道:“韩琦这老狐狸,他这文章分明就是讨好取巧,减轻一点赋役,就能解决问题吗?他这纯属花言巧语,博取民心,不行,我得写篇文章回击他,拆穿他的面目。”
吕惠卿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王安石道:“有话你就说。”
吕惠卿道:“我听说韩相公马上回大名府了。”
王安石听罢,眼珠子都快鼓了出来,咬牙切齿,“这只老狐狸。”
吕惠卿又道:“恩师,这么下去,你是斗不过他们的,邸报拢共才发几十份,官员们分都嫌少,还只能自己去抄录,其他人根本就看不到。
可是张三那小报,一发就是数百份,恨不得是人手一张,所引发的动静,根本就无法比。恩师也可以在小报上面发表文章,让张三多印一点,咱直接卖去大名府,也不让韩琦安心。”
这厮手段也非常狠得,你韩琦想跑,你跑得了吗。
“不行。”
王安石果断拒绝。
吕惠卿都傻了,“为何不行?”
王安石道:“这比得是文章,若是我不找张三,我就赢不了,那最终这赢家是谁,是他张三,谁得张三谁赢啊。”
吕惠卿无语了。
就算都发小报,比得还是文章啊。
张三就只是个工具人啊!
但是他也清楚王安石的个性,一钻牛角尖,就很难出来,苦口婆心道:“邸报的数量有限,就是恩师的文章写得再好,也是很难赢的。”
王安石道:“可见这进奏院需要改进,人家民间作坊都用印刷,进奏院还在抄录,那些官员真是不思上进,都应该被辞退。”
第二百五十七章 混战
王安石被戏称拗相公,不是没有道理的,他的性格就是很抝。
一旦他认定的事情,别人是很难去改变的。
如果他不是这个性格,历史可能就不会有王安石变法,他就是凭借着这一股执念去变法的。
可见凡事都是有两面的。
另外,与别人的不一样,王安石的执拗和坚持,往往是有着充分的理由,使得他去坚持这么做。
他不是那种脾气又臭,又不讲道理的人。
在官司上,他曾与张斐合作密切,但在这事上面,他却选择不与张斐合作。
虽然其中也有斗气的原因,但主要还是因为他的执政理念是崇尚国家主义。
国家控制一切。
打官司最终还是官府判决,而不是耳笔。
但邸报输给小报,无论公私,这都是他无法容忍的。
他的第一想法,不是说咱也去找张斐帮忙,而是又去到进奏院。
揪着那主事邢直,就是一顿狂喷。
朝廷的邸报,被民间的小报碾压,你们玩了近一百年,可人家张斐才弄了半年,你们就溃不成军,养着你们这一群废物干什么。
“今后邸报,一律要采用印刷,而不能再用抄录。”王安石是果断地说道。
邢直被训得都已经抬不起头了,结结巴巴道:“王大学士……下官……下官……”
王安石道:“怎么?笔墨不如人家,现在连话说不利索了吗?”
邢直顶着一头大汗:“回王大学士的话,即便咱们改用印刷,也……也不是那小报的对手。”
王安石惊讶道:“为什么?”
邢直道:“不满王大学士,我们也研究过那小报,从他们的行距间隔,以及墨色、字体来看,他们用得不是传统的调版印刷,而是用得活字印刷。”
“活字印刷?”
王安石眉头一皱,“我想起这活字印刷了,不错,将这活字印刷,用于小报,的确是非常合适,那你们也用啊!”
邢直道:“下官不知王大学士是否知晓,在庆历年间,我们也曾试用过这活字印刷术,但是印刷出来的效果,是远不如凋版印刷。”
说着,他拿出一份凋版印刷出来的黄历,又拿出一份正版书铺的小报,将二者放在一起,“王大学士请看。”
王安石看罢,稍稍点头:“二者对比起来,不管是墨色均匀,还是字距,都相差甚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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