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一朵奇葩啊!
告状弄得跟吃饭一样。
王安石呵呵道:“还是那王司农一案,他这回又说那陈裕腾与祥符县知县有勾结。呵呵,我就知道那小子不会这么算了。这么搞下去,王司农只怕还真会栽在他手里。”
吕惠卿眼中顿时闪过一道光芒,叹道:“倘若王司农如恩师一样,清廉正直,刚正不阿,那张三也找不到借口攻击他,可见此人其身不正,行为不检。唉……这司农寺掌管的常平仓,乃为赈济百姓,落在这种人手里,如何叫人放心啊!”
常平仓?王安石神色一怔,是若有所思。
吕惠卿偷偷瞄了眼王安石,不再言语。
回到家后,吕惠卿立刻左手执笔写上一封密函,然后叫来仆人,将密函递给他,“你赶紧去找个机会,将这封信交到张三手中,记住,小心一点。”
“小人遵命。”
……
许府。
“虽然陈裕腾肯定与祥符县知县有关系,但是你这样明目张胆的告,只怕收效甚微。”许芷倩道:“一般调查官员,都得秘密行事。”
张斐笑道:“无所谓,我继续告就是了。”
许芷倩纳闷道:“你还有什么可告的?”
这真的是告状无极限啊!
张斐道:“编呗。”
“编?”
许芷倩惊讶地看着张斐。
张斐点点头道:“官员之间的猫腻,那是万变不离其宗,唯一要动脑筋的就是如何将那些事与这官司扯上关系。”
许芷倩直摇头道:“我觉得你这是在玩火。”
“对!”
张斐呵呵道:“我就是在玩火,不过现在在火架上的是那王司农,又不是我,你说谁先死。算了,你还是别说了,你这乌鸦嘴。”
“你才乌鸦嘴!”
许芷倩狠狠瞪他一眼。
张斐赶紧转移话题:“对了!我听说方才小马来了。”
许芷倩点点头,神情显得有些不自然。
张斐又问道:“查的怎么样?”
许芷倩沉默少许,“那林飞或许还真有些问题。”
张斐哦了一声:“此话怎讲?”
许芷倩道:“根据马小义送来的消息,林飞在三衙担任了十余年的教头,可他曾随狄公和韩相公立下不少战功,却一直未能得到升迁,连一官半职都未获得,而他身边不少年轻教头都得到升迁,原因就在于那些人上面有人,而他没有关系。”
八十万禁军教头,听着是牛逼,但其实就是一个教练,是没有官职的。
张斐问道:“狄公和韩相公指得可是狄青和韩琦?”
许芷倩点点头,“林飞就是狄公带出来的兵。”
张斐皱了下眉头。
历史人物中,他的最爱的是李清照,但是狄青和岳飞却是他最为敬佩的人,读到二人的故事,总是唏嘘不已。
只可惜,他是完美错过三人,李清照、岳飞现在还未生,去年狄青刚刚去世。
这可能是他来北宋最大的遗憾啊!
许芷倩又道:“另外,他的原配夫人在他第二次随韩相公出征北疆时,因难产而死,如今的这位夫人是他今年年初从外面娶回来的,非常突然,且身份不明,我已经让马小义去调查他这位夫人的来历。
还有,林飞的酒量在军中是出了名的厉害,但是根据衙内所言,当晚他们三人喝得差不多,衙内说自己喝得是有些晕,但是林飞却醉趴下了,这才给了衙内可趁之机,若以他们酒量来看,这不太可能。”
张斐瞧了眼许芷倩,“许娘子真是心思缜密,这么快就发现这么多线索。”
许芷倩道:“纵使我没发现,你也会发现的,毕竟这些消息都是你要求马小义送来的,如果是我,我不见得会要求马小义连送酒的酒保都不放过。”
张斐笑道:“这虽然都不是什么确凿证据,但如果他那位夫人的身份真有问题的话,这官司我就把握打赢。”
许芷倩道:“但到底没有确凿证据,万一这一切都是巧合呢?”
张斐瞧她一眼,“这恐怕很难。”
许芷倩道:“但我必须要确定,这真是一个圈套。”
张斐道:“你有办法吗?”
许芷倩道:“还在想。”
张斐沉吟少许,道:“好吧!但如果曹衙内那边顶不住了,你还没有证实这一点,那我也会帮他打赢这场官司的。”
许芷倩点点头。
“三哥,三哥。”
忽见那李四慌慌张张跑了进来,“三哥,方才俺送走小马哥,正打算回来时,有一个人撞到俺,还塞了一封信给俺,俺叫他,他不但不搭理俺,反而越走越快。”
张斐与许芷倩相视一眼。
“把信拿来。”
李四急忙将信递给张斐。
“信上写了什么?”许芷倩问道。
张斐将信递给许芷倩,“这定是王司农的仇人所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许芷倩接过来一看,原来上面是写着一些关于司农寺的猫腻,她柳眉一皱:“未必啊!说不定这是一个陷阱。”
张斐笑道:“不,这肯定不是一个陷阱。”
许芷倩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张斐道:“因为我反正也得编,我无所谓真假,我要做的就是让开封府继续查下去,我先去一趟开封府。”
“你等会!”
许芷倩赶忙拦住他,“你这去得也太勤了,万一真的激怒了开封府,可有你好果子吃,我看还是过两日再说吧。”
张斐想了想,道:“好吧!那就过两日再去。”
而许芷倩拦住张斐的目的,其实是希望等许遵回来商量一下,官场中,危机四伏,突然来了这么一道消息,她怕是个圈套。
吃晚饭时,许芷倩便将这封信交给许遵。
许遵看完之后,道:“信上内容不像似假的,司农寺掌管着常平仓,其中猫腻不少,而信上所指之事,确实是前些时候发生过的。”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但也有可能是一个陷阱,具体还得查过才知道。”
张斐笑道:“那就让开封府去查吧!”
许遵忧虑道:“万一是圈套呢?”
张斐笑道:“恩公勿忧,是不是圈套无所谓,因为只要有一条是真的,死得就是他,我就不算是诬告,这都不继续下去的话,那我也没有必要当这珥笔之人。”
……
两日!
真就两日,张斐再度光临开封府。
“二哥,你冷静,莫要冲动!”
“你别拦着我!我今日非得教训教训这厮。”
……
张斐才刚到门前,一句话没说,门口守着的其中一个衙差就先忍受不住,嚷嚷着要与张斐一较高下。
也真不怪他们。
张斐给开封府带来超过两倍的工作量。
假期没了!
如今又是天寒地冻。
衙差也是人啊!
幸得另一个衙差拉住了,“张三,你快些走啊,我兄弟发起脾气来,拦都拦不住。”
张斐固执地摇摇头:“我不走,反正上回打我的人,也赔了我一百贯。”
府门前一片静寂……
过得片刻,黄贵行了出来,将张斐给领了进去。
今日恰巧吕公著不在,只有李开值班。
“此乃司农寺的事,与此案有何关系?”
李开是怒不可遏。
这种事一般是御史去查的。
张斐道:“回通判的话,此证极有可能是王司农作案的动机。”
“作案动机?”
李开莫名其妙。
什么跟什么呀!
张斐叹了口气:“其实我之前一直都在考虑一件事,就是王司农已经约束了我上堂辩护的权力,算是找回面子,为何又还要对我展开如此狠毒的报复。
如今可算是让我找到原因,通判请看上面的具体罪行,全部都事关前些时候的屋税政策,这个政策已经伤害到王司农的利益,单算这一笔账,王司农损失的也不止五百贯。
然而,这个政策正是出自我手,虽然与王大学士也有莫大的关系,但王司农又岂敢报复王大学士,故此他将所有的账都记在我头上,亦或者是要杀鸡儆猴,这就是他的作案动机,若是能够查明这一点,将会有利于我的证词。”
李开都听蒙了,这也扯上,而且还将王安石扯进来,不禁也是服了,“小子,真有你的,什么事都能扯到你自己头上。”
张斐故作单纯道:“李通判不觉得吗?”
李开道:“你还有什么事?”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
<script>read_xia();</scri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