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奚放在墙壁上的手蜷了一下,想到什么做什么,收回手就要回治疗所,谁想一扭头,看见就在身旁的桑诺垂着眼,一副想说什么最后又收了回去的样子。
有什么那么难开口的?禾奚皱眉,大致回忆了下平常在桑诺面前的样子,很少冷过脸,不像难说话的人,怎么桑诺说个话也不敢说,是有事求他?
就在禾奚猜想桑诺是不是要向他借钱时,桑诺终于朝这边投来眼神,声音低微地开了口:“禾奚,你能不能不和那些人有身体接触?”
禾奚花了三四秒时间确定桑诺说的那些人是谁,他这些天接触的人只有苏尔和纳肯那些,但之前桑诺没提过,那应该说的不是他们,不是他们,那就只能是今天他在治疗所的感染者了。
好端端的怎么要求他别和那些人触碰?
禾奚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工服。
帐篷里的环境不太好,感染的人太多,有些身上还有脓水,禾奚给他们包扎的时候难免会蹭到,譬如现在他的衣角已经有了一大片的脏污。
没多久后,禾奚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桑诺是嫌那些人身上的味道不好闻,所以才让他别碰,别染上那些难闻的味道回来?
“你说的那些人指的是治疗所的感染者吗,你不想让我碰他们?”
桑诺立即抬头,目光微微闪烁。
确认了他说的就是那些感染者后,禾奚顿觉头疼起来:“桑诺,那些是患者,我不碰到他们怎么给他们包扎怎么照顾他们?你太无理取闹了,以后跟在我身边不能再这样。”
桑诺眼皮僵了一下,缓慢地垂了回去,这是他第一次鼓足勇气向禾奚说出自己想要的,却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不尽人意的回答。
他僵立在禾奚身边,眼皮半阖着眨了一下,不到半秒后脸上的失落突然荡然无存,他抬起眼来看着禾奚,喉结起伏地动了一下:“以后的意思是……我能一直跟着你吗?”
禾奚纳闷地看了桑诺一眼,搞不懂他情绪怎么转变那么快,“至少一个月以内你都要跟着我,因为我向严秦批了一个月的假,你不愿意吗,不愿意可以和我说,能提前回基地。”
桑诺摇了摇头,立即说:“我愿意。”
禾奚正要说什么,身上的通讯器忽然嗡嗡地震动起来,听声音是有来电,他把目光从桑诺身上收回来,拿出通讯器。
这部通讯器不是禾奚本来的那一个,本来那个苏尔不还给他,说是真的丢海里了,想要就去海里捞,禾奚怎么可能真跳海里去找,本来想去买个新的,结果苏尔给了他一个,说是放着没用。
新通讯器上一个联系人都没有,禾奚以为是垃圾骚扰电话,不设防备地按下接通。
他放到耳边,正要说一句喂,有人阴恻恻叫了他一声:“禾奚,最近玩得开心吗?”
禾奚瞳孔骤然一缩,马上放下通讯器按挂断电话。
对面的人似乎知道他会挂断,下一秒就又拨了一个电话过来。
禾奚简直恨极了韩念慈这老鼠似的阴魂不散,害怕得眼睫毛不停眨,连续挂断韩念慈两个电话后,当机立断点了关机。
桑诺一直看着他,也看到了他刚才的神色突变,开口:“怎……”
把通讯器放回身上,禾奚一把捉住了桑诺的手腕往前走。来的时候是桑诺这样拉着他,走的时候反了过来,他拉着桑诺一步不停地回到治疗所找秦。
秦的气质很温文尔雅,也是这块地方为数不多的健全人,所以禾奚一眼就望到了他,拉着桑诺一起走到他面前。
秦正在给一个感染者换药,余光看见一脸急色的禾奚,看出禾奚有话和自己说,加快换药的速度,最后绑了个结,走到禾奚面前。
禾奚顾及着帐篷里有人在睡觉,声音小小的,“秦,我有事想找苏尔,但他是不是忙啊?”
秦既没点头,也没摇头,他点亮通讯器看了眼时间,随后道:“苏今天上午是没空的,现在应该去了靶场,正好我拿东西会经过那里,你想去的话我顺便带你一起去。”
“那最好了,谢谢你。”
秦所说的靶场此时此刻响起了数道嘭嘭声,十几名万里挑一的好苗子端着□□戴着护目镜朝靶子上打枪。
一名穿着黑衣的男人则坐在不远处,懒洋洋地看着他们的成绩。
陈如聘给苏尔递过去一杯椰奶,苏尔凉凉地看了他一眼,摆摆手,对这种甜腻腻的东西不感兴趣,这东西倒像是那兔子爱喝的。
陈如聘拿饮料的手顿在空中:“苏,你那什么眼神,可不是我要给你的,这附近孩子多,我叫他们拿点喝的东西过来,谁知道就拿了这么个玩……”
话还没说完,靶场外匆匆走进来一个人,他走近苏尔,神色严肃地汇报道:“老大,什罗和达亭搏击的结果出来了,什罗打死了达亭,半小时前确定抢救无效。”
正如储应珣基地里经常会举办比赛检验手底下人的实力一样,苏尔检验的方法很原始,那就是靠拳头,谁拳头硬谁就能竞争上位,纳肯等人就是这样一步步流着血走到苏尔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