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嘞!”
安荞勒停了追风,白雪也停了下来。
“呸呸呸呸!”
孙熙一停下来,就一个劲儿地往外吐沙子。刚才起跑得太着急,他忘了戴上防风沙的面巾,两匹马前后跑起来,他都不用张嘴,沙子就从他嘴唇缝里钻进去。
吐都吐不干净,他后悔得要死。
他手里的gopro更加,镜头上蒙了好大一层灰。他用手指一擦,指纹浓浓地印了上去,更不干净了。烦躁的他直接把gopro塞进口袋里,拉上拉链,眼不见为净。
安荞在一旁笑,让他一会儿跑到自己旁边。两匹马并排地跑,就不会吃到沙子了。
追风和白雪的体型和速度,都是坝上马匹中的佼佼者。今天在马道上的人和马不多,可无论追风和白雪路过了谁,永远都能瞬间吸引住路人的目光。众人惊叹着这两匹马儿的漂亮,也赞叹于安荞和孙熙的年轻活力。
孙建发和李伟远远地跟着。
孙建发还在教李伟怎么起坐,而远处的孙熙安荞早就消失在了山拐角的另一端。
李伟胆子不大,马一快步,他死活都放不开手里的安全环,所以学了半天总没有什么进步。
孙建发想,对寻常人来说,抓着环能快步能跑也就不错了,于是便放任他抓着环,也没苛求他什么,心平气和地又跟他讲了遍在马背上的安全事项。
对他来说是老生常谈,但对李伟来说,有些小技巧,在关键的时候能保住一条腿。
李伟听得认真,耳朵竖着,眼睛也亮着。但到底是个观察力极其敏锐的人,即使认真听着孙建发的话,注意力也难免t被一旁路过的一个男人吸引。
那个男人很高,身材也很壮实。在烈日下,他浑身都遮得严严实实的,只有一双如鹰般的眼睛露在外面。强健的体魄骑着一匹乌黑的大马,身上的迷彩服又为他的荷尔蒙锦上添花。
他带着四个客人,默不作声地从他们身边快步而过,只有在看向孙建发时,男人颔首示意了一下。
孙建发当然注意到了李伟的走神,问李伟:“你不认识苏德吗?”
李伟摇摇头。
“你师姐跟他熟。”孙建发说道。
李伟有些诧异。
望着苏德远去的背影,他想起在马背上英姿飒爽的安荞。安荞师姐是个极特别的人,她在纪录片领域的才华早就得到了一座座奖杯的认可,但似乎在圈内并不乐于去交际,也鲜少听闻她有什么好友。
安荞师姐跟这个男人熟悉,大概跟是跟他一样,瞧见了这男人身上那种浓厚的,让人心生好奇的神秘感和野性的气质吧。
搞人文纪录片的人,最爱的,就是有这种气质的人,可遇不可求,吸引着他们义无反顾地靠近。
被他想着的安荞当然不知道自己的小师弟在想着什么。她和孙熙一路狂奔,很快就来到了出发后的第一个休息站茶棚。
茶棚后面就是条水沟,为了和小水库的茶棚区分,坝上的人管这里叫作抬头沟茶棚。
几块不锈钢板搭出了一个简易门房,十几张条桌和板凳,配上二三十个拴马的木桩子,这里的茶棚成为了坝上野骑爱好者的最佳休憩交友地点。骑马累了的人,便能在这儿翻身下马,马绳交给看马的老爷子,松快着筋骨走进茶棚,对烧着水的老板娘喊一声:“来一桶泡面,弄一把瓜子,再来一壶茶水。”
茶棚里的每个人,哪怕从前素昧平生,都是骑马人的同道中人。无论和谁拼一桌坐,聊马,聊草原,聊男男女女的那些事,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所以无论寒来暑往,就算是大冬天的茶棚,也永远有着热闹的生意。
安荞和孙熙一到茶棚,专门负责拴马的白发苍苍的老爷子就出来了。孙熙跟他熟悉,笑着说道:“大爷,没事,我俩自己栓就行。”
两人拴上马,前后脚进了茶棚,找了个靠边的桌,和四五个老手一起拼了张桌子。
那几个人刚才远远地就看见了安荞。
坝上的纯血马本来就不多,骑纯血的女人更是少之又少。安荞的骑姿虽然虽不上顶顶漂亮,但配上这张脸也足够扎眼。
他们对安荞和孙熙都很热情,看到他们过来,就麻利地收拾出了半边桌子给他们。
孙熙去要了两杯西瓜汁和两桶泡面,回来翘着二郎腿跟拼桌的人们聊天。
安荞不怎么参与对话,用手机给孙建发发消息,告诉他们自己和孙熙在这里等待他们。但孙熙三言两语之间已经跟桌上的其他人熟悉了,安荞也听了一耳朵。
他们都是北京的野骑爱好者,都骑了十几年几十年马了,每年夏天都要来坝上待一阵子。他们都是马主,骑的都是自己的马,用的都是进口的马鞍,谈起马匹的饲养和调教来侃侃而谈。孙熙又是个话多的,和他们很聊得来。
他们中打头的那个,孙熙越看越面熟,不禁问道:“叔,你是不是有短视频账号啊?我感觉好像刷到过你!”
大叔笑道:“呀!这还给我遇上粉丝了!”
他调出自己短视频账号的界面,里头几乎都是在全国各个野骑基地骑马的视频。账号的粉丝和流量都很好,看得孙熙连连惊叹。
大叔就告诉他:“现在疫情过去了,骑马的视频,看的人多了,拍的人也多了。这两天不是说有个大网红也在坝上嘛!好像说今天下午就要来骑马拍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