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建发笑笑,拿着牛皮正要回去,又想起一件事:“苏德前几天不是死了个马么。孙力之前来跟我说过,他们在合作社那边的号子就对不上了。正好我们这里多了一匹马出来,就让我挑一匹卖给苏德。”
哈日死后,苏德平时自己骑的马就换了,能出租给游客的马也就少了一个。坝上的游客一天天多起来,卖马人不一定什么时候过来,苏德天天要工作,也没时间去卖马场再挑马。孙力就想起了孙建发前几天正好多买了一匹,就来问他有没有原本要淘汰的,可以卖给苏德。
孙建发昨晚给孙力打过电话,两边把马匹和价格定了下来。过几天苏德来把马领走,孙建发就记起跟安荞也说一声。
这件事安荞还是第一次听说,昨晚苏德也没有提起。
她问道:“咱卖哪匹马啊?”
孙建发指了指马圈里那匹黑乎乎的大家伙:“大黑。苏德之前不也是个黑马么,就再给他一匹黑的。”
安荞点点头。
油光发亮的大黑算是整个圈子里最漂亮的家伙,皮毛和脸型都是顶配,更不要说它傲人的肩高。
她想,苏德那么高大的人,配上这样漂亮的马,到合作社挑马骑的女游客们眼睛都要挪不开了。当然,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当初第一次看到在哈日的背上的苏德,她不也挪不开眼睛么。
大黑不安分,她因为它骨折过一次,后来也又摔过一次。一般的游客也驾驭不了它,最多的就是骑着它拍拍照罢了。
不过,驾驭不了它的是游客。
如果是苏德来骑,肯定会乖乖地被他驯服,她一点都不担心这一点。
师徒俩说了几句话,又各自干活去了。
半下午的时候,早就预约过让孙熙导游的客人们终于姗姗来迟。孙建发打电话给孙熙叫了他回来。孙熙正在前面的草滩教李伟骑马,一接到电话,也不管李伟了,自己骑着马就往回跑。
李伟骑着的白雪跟着孙熙的追风,也向家跑回来。
李伟完全不会骑马,在马上晃悠了两三个小时也没什么进步。这一下给他吓得够呛,一回到马场就赶紧下了马,抱着马脖子就喘气,捂着腰哎哟个不停。
等几个小时过去了,孙熙领着客人出去又回来了,李伟惨白的脸才终于恢复点血色。
孙建发要放马,李伟想跟着去拍。但孙建发骑着摩托,他总不好扛了台摄影机坐在小小的摩托后座。安荞一看他那犹豫不决又不敢开口的样子就知道他想要干什么,帮着孙建发把马圈里的马都解开刚绳,便叫住了孙熙。
“你开着车,载着李伟,跟师傅一起上山吧。他想拍点素材。”
“哦!”
这一天相处下来,原本不熟的两个小伙子现在也熟络了。又有安荞的吩咐,孙熙非常配合地叫李伟上了车,他开着车打算跟着孙建发走。
孙建发已经骑上了摩托,拿着赶马的鞭子蓄势待发。
师徒俩多日来的默契,不用多说,站在马圈门口的安荞利索地拉开了沉重的铁栅栏。
工作了一天,早就饿坏了的马儿们向外涌出,也有顽固分子守在圈里,不肯往外走。
安荞便从栏杆上翻进去,双臂一张,喊着“去去去”,把马往外赶。
落日与晚霞,无边的草原,奔跑的马儿和放马的女人。
坐在孙熙车里的李伟,镜头一会儿对准了孙建发,一会儿又对着安荞,拍得不亦乐乎。
第47章 乱叫的后果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马场,一会儿功夫,人也走了,马也没了。
安荞锁上鞍房的门,又给马圈的门绑上铁丝。手在铁栏上一撑,坐在了马圈的栏杆上。
她一直都很喜欢坐在这里。
这里能让她看到几乎整片草滩,对面合作社的马队里进进出出的人成为了小黑点,但总有某个小黑点在她的眼里是发着光的。
安荞听着晚风吹动河套中的流水,慢慢凝望着骑着马向自己方向走来的男人。
他在她的视野中占据的比例越来越大。他的马儿们似乎训练有素,前前后后地迈过了不深的河套。而他骑着望月,在马队的最后,也望着栏杆上的安荞。
他发现了,她很喜欢一个人坐在这里。
尤其是这样夕阳西下的时刻,她像是在看太阳,也像是在等他。
她身上镀了层斜日的金光,亮闪闪地勾勒出她的身形。风把她鸭舌帽下的头发又吹得乱糟糟,她看着他走近,拉下了脸上的面巾,点起一根烟。
苏德驾着马在栏杆边停下。
马比栏杆矮,但他比栏杆高。一来一去,两个人几乎在同一条水平线上。
安荞眼带笑意地看着他,深深吸了一口烟。浓厚的烟都过了肺,又被她慢慢吐出来。
拿着烟要接着抽时,他抢在烟之前,先占据了她的嘴巴。
他同样拉下面巾,扣着她的后脑将她压向自己。嘴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没有深入地掠夺,却重重地碾过她嘴上的每一寸,像要把她镶进自己的身体里似的。
亲完了,他也一句话都不说,骑着马追上了自己的马匹们。
这个吻短暂地如同没有发生过,可唇上的温度,却实实在在地停留了良久。
安荞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目光追随着他往村子深处而去,才重新把烟放进了嘴里。